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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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深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夺过砚台放到一边,“这都不行,我当沈少爷有多厉害。给我一张空白协议让随便写,就不怕我给你写成卖身契?”
  “写啊,写成卖身契我就转手把你卖给富婆!”沈月岛猛地弹起上身扑向他,但没什么准头,就像只发怒的小狗,也不管扑到哪里张嘴就是一口,狠狠咬下去。
  手腕登时一痛,这一口少说也得破皮。
  霍深没出声,倾身把他捞进怀里,手刚伸下去要再罚他一下,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咳嗯。”陆凛端着蒸叉烧站在门口,指指霍深:“我不是故意打扰二位雅兴的啊,但哥,你伤口崩开了。”
  门内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侧头看向旁边的镜子,这才发现霍深背上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血来,已经透过衬衫。
  沈月岛眼睛眨巴,想起他之前处理伤口时受的那些罪,良心小小地痛了一下。
  霍深没在意,捏住他下巴晃晃:“撒嘴。”
  沈月岛悻悻放嘴,被他捞起来放回轮椅。
  陆凛端着叉烧进来,正为难该放哪儿,沈月岛顺手拿过来就放到那张实木桌子上了。
  “哎别——”那是霍深办公的桌子,他最讨厌桌上沾上饭菜的味道,陆凛刚想拦,可话还没说完就听霍深道:“让他先吃,刚才就没饱,吃完再说。”
  “得。”陆凛耸耸肩退到一边。
  后背的痛感不太强烈,霍深就没管,把沈月岛拉到桌边,看他歪着身子坐得不太舒服的样子,双手伸进他腋下把人给薅正,薅完给他倒了杯水:“吃吧。”
  沈月岛没动筷,伸手把他衬衫从皮带里扯出来,让伤口不贴着布料,从下面往里看去:“啧,崩得没样儿了,一会儿还得缝。”
  霍深睨他,沈月岛就放下衬衫,一副这可不赖我的表情,转着眼睛道:“提前说好啊,刚才那个,你别给我往协议上写。”
  说的是用扇子揍他那下。
  “现在知道找补,早干什么去了。”
  “早画画去了啊,我给你画了张肖像呢。”
  “哪呢?”
  沈月岛从口袋里拿出叠成四方块的纸往桌上一拍,霍深面无表情,心里却多少有些期待,打开一看,纸上画着个王八。
  “我就是太惯着你了。”他冷冷瞥他一眼。
  沈月岛赶紧抱着碗往旁边一缩,煞有介事地大口扒拉:“吃饭吃饭,饿死了!”
  霍深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冷哼,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下,敲完敷衍地给揉揉,揉完也没拿下来,就那样靠在桌边,一手放在他头顶,一手拿手机回消息。
  陆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上一秒还剑拔弩张,下一秒就琴瑟和鸣了?
  但仔细想想,这三年来他们好像一直是这样的相处状态。
  就像欠兮兮的小狗和沉默寡言的狼,小狗撒着欢闹腾,狼就任由他闹,等小狗不知死活地骑到他头上去了,狼才会把小狗呼下来按在地上揍两下。
  然后小狗生气,小狗反击,小狗再次被揍,小狗持续生气,可等气生完了小狗还是会灰溜溜地回到狼身边,装傻充愣地往他肚子底下一趴,欢快地甩尾巴。
  陆凛以前想不明白,他曾问霍深:沈少爷明明不知道你是阿勒,为什么还这么依赖你?这是把你当替身了?
  霍深摇头:他不是把我当替身,他只是分不清我们。
  陆凛听得一头雾水。
  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甚至对沈月岛来说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人,怎么会分不清?
  可他再问,霍深就没再答了。
  -
  吃完饭,沈月岛跑到湖心亭看水。
  这里的水是蓝绿色的,风吹来时如同大鱼尾巴拉出的丝线。冬天下雪时最好看,绿色的湖水结成晶莹剔透的冰,站在冰面上能看到雪花从脚下反飞向天空。
  他披着霍深的大衣,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如同融进萧索的秋色里,脚边蹲着一排鸽子咕咕咕地围着他转,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喜欢他。
  以前贝尔蒙特的动物也都喜欢他,阿勒说小动物喜欢“干净”的人,你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很纯粹,对它们来说就像好吃的青草。
  那时沈月岛不太懂他口中的“干净”是指什么,怀疑就是在变相说他傻。
  现在才明白那是一种福气,因为只有无忧无虑的人才配干净。
  “变天了,回吧。”
  霍深终于从秘书的电话轰炸中脱开身,走过来把他从轮椅上抱起。
  沈月岛已经对他的拥抱见怪不怪,知道就算说不准他下次还是会抱,也就懒得再开口,瞄一眼他后背的伤:“怎么还不去包扎啊,别一会儿流血流死了。”
  “流死你就给我守寡吧。”
  “我才不呢,我转手就把你挂牌卖给地下的富婆姐姐们发家致富。”
  “再臭贫把你扔地上。”
  “说得好像谁求你抱了一样!”
  回到卧室医生已经等在门口,霍深推门进去,把沈月岛放到床上,让他靠坐在床头。
  医生进门来打开药箱,沈月岛一看:“在我屋换吗,回你自己房间呗。”
  “这就是我房间。”
  “这就是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他环视一圈仔细看屋内的陈设好像确实不是普通待客的客房,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讶还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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