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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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得这么隆重,又不是骑士小说里面的场面……”老板娘瘪着嘴评论道,“在你们都没察觉的时候就结束了,如果一秒钟后这个蓝衣服的小子还站在这里,说明他成功通过了‘离珠’的试炼;如果他消失了,说明他被通天塔吞掉了,那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一秒钟?你说话的时候已经过去一秒钟啦老板娘!”斯图尔特家的男丁叫道。
  “是啊,所以已经结束了啊。”杜兰夫人冲干草叉的伙伴们眨眨眼睛,眼神明亮得像两盏晨星。她的右手还放在占星术士的肩头,仿佛从来没有移动一下,那个穿着蓝色占星术士法袍、满头卷发、手执法杖的苍白少年也毫无变化,就连脸上略带惊慌的表情都没有改变。
  “唔,做得不错。”老板娘拍拍少年的肩膀。
  改变确实发生了,每个人都注意到d·约纳二世的眼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如果说之前的占星术士拥有一双清澈、无辜、充满困惑的眸子,那么一秒钟后蓝袍术士的眼瞳已经完全将天真的美好与年轻的迷惘抹去,蜕变出黑夜火炬般坚定无匹的目光。
  “啊,大家。”约纳足足花了半分钟打量场中的伙伴们,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个久违的笑容:“这么久没见到你们,你们都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丹尼奇怪地端详着他:“你说什么啊,不过是一秒钟而已嘛。”
  “整整两年,丹尼,整整两年。”占星术士略显陌生地低头瞧瞧自己的身体,“我不停地向上攀登,与数不清的魔怪战斗,高塔里面没有日升月落,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时间流逝,每一次月光精灵能够被召唤出来时,我就在自己的衣袋里放入一粒小石子,在我离开第七十层出口的时候,小石子已经坠得我步履维艰。我数了数,一共是七百三十颗石子,我在暗无天日的通天塔里面渡过了整整两年。我的身体在不断成长,我长大了……但那只是幻觉对吗,杜兰夫人?”
  老板娘回答道:“你身上的时间与空间都被归零了,你可以把这段记忆当成是幻觉,事实上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渐渐忘记这段不真实的过去,因为毕竟那不是你生活的时空中发生的事情。不过这段经历给你带来的改变是真实的,尽管精神、生命和身体还是原来的模样,可你对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东西一定有了深刻的理解,——这种知识与体验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此后的日子里,你不用再在变强的道路上四处摸索,正确的方向已经展开在你眼前了。”
  “是的,杜兰夫人。”约纳抬起右手,目视空无一物的手掌,“这是非常宝贵的财富。”
  “呼,终于搞定了。”杜兰夫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个疲倦的呵欠:“真是累人啊,彼勒,约芬妮,我们走吧。”
  约芬妮提醒道:“老板娘,我在他们的记忆里看到了瑟尔菲娜的踪迹,你不想对那个女人做点什么吗?”
  “今天没那个心情。滥用因果律的人总会受到因果律的制裁,没人能永远欺骗规则的。”老板娘摆摆手,“再见,烦人的家伙们,希望再也别见了。”
  第17章 通天塔试炼(下)
  “最后一件事,杜兰夫人。”埃利奥特彬彬有礼地鞠躬行礼,“按照之前的约定,室长大人的躯体就暂且托付给黑猫咖啡馆保管,直到有一天我们集齐七件诸神之刻印、从死神乌芒的领域找到室长大人的灵魂之时,再来取回这件属于我们的物品。所以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们需要有找到黑猫咖啡馆的方法。”
  老板娘愣住了。“……我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她烦躁地原地转了个圈儿,“你们两次进入我的地盘已经算个奇迹了,难道以后黑猫咖啡馆还要随时被你们召唤不成?不行不行……”
  玫瑰骑士微笑道:“那是锡比小姐愿望的一部分,杜兰夫人,在她的愿望完成之前,我们与黑猫的羁绊就不会结束呢。”
  红发的约芬妮和愁眉苦脸的彼勒一左一右走到杜兰夫人身后,老板娘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当你们要完成愿望的时候,咖啡馆自然会出现的。再见,恼人的客人们,——你们享受到食物的美味了吗?”
  “非常美味,谢谢你,杜兰夫人!”干草叉的伙伴们发自内心地回答道。
  三个人像轻风一般消失在眼前。身边的景物改变了,约纳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中央,墙壁和地板都是未经打磨的木板钉成的,天花板糊着白纸,窗户半开半敞,不过透过窗户可看不到睢阳城的风景,无权者密密麻麻的破烂棚屋挡住了视线。无数闪着绿光的眼睛出现在窗外,流着口水的无权者们拥挤在窗口向内窥探着,可没有一个人敢于逾越窗棂那条无形的警戒线。
  托巴的躯体也随着黑猫咖啡馆消失无踪,锡比从大叔肩头掉落地面,孤零零站在墙角,嘴巴一瘪像要哭出来。怀抱着长剑“睚眦”的东方女人走过去,无言地搂紧小蚂蚱的肩膀。
  “天字号第叁!”丹尼忽然叫了一声,指着墙壁上被火把光芒照亮的铭牌,“原来这里就是我们的客房啊。——居然连张床都没有?太离谱了吧!”
  “无权者保证的是安全,并不是享受,与樱桃渡相比这里算是不错,起码地板是木头的,丹尼先生。”埃利奥特说道,策动独角兽走到窗边,俯下身关闭窗户,将蠢蠢欲动的无权者们关在窗外。
  “大家。”约纳忽然开口,“我有事情要对大家说明,在彻底忘却之前。两年的记忆正在像清晨阳光下的露珠一样蒸发,我必须赶紧说出来。”
  伙伴们围拢到他身边,占星术士皱起眉头想了想,道:“两年前,——我是说通天塔之前——龙姬小声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根据凉隋国龙家宗室秘藏的古老文本,每座高塔第六十九层都有关于诸神之刻印的线索,为了这条提示,我拼劲全力攀上了通天塔第七十层,许多次差点失去生命。对不去,埃利,我应该听你的话,学会适时放弃。”
  玫瑰骑士点点头,没说什么。龙姬开口道:“那是龙家宗室藏书院里最古老的典籍提到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关于神器的线索可能早已不准确了。”
  占星术士同意道:“是的,需要首先说明的是,七件诸神之刻印中的三件在我身上,都是按照预言而行动的过程中、机缘巧合下得来的。这是文字与绘画之神席拉的刻印,‘神念’的席拉霏娜。”他说着,举起左手中貌不惊人的法杖。
  丹尼·斯图尔特瞪大了眼睛。
  “这是智慧与启蒙之神艾丁的刻印,守护的艾丁蒙特。”少年指着花纹繁复的腰带。
  丹尼·斯图尔特张大了嘴巴。
  “这是战争与铁匠之神拉齐的刻印,南大陆称为‘黑龙王之剑’的圣器,暴戾的俱利伽罗。”约纳摘下项链轻轻一挥,散发着灼热黑炎的长剑出现在右手中。
  丹尼·斯图尔特的下巴“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伙伴们表情各异,埃利奥特与龙姬起来并不惊奇,应该早就察觉了三件神器的存在,汉娜脸上浮现温暖笑意,是在为占星术士的强大而感到欣喜,“老哥,你真棒!”锡比雀跃着挥舞手臂,庆贺离大叔的复活又近了一步。
  “大人。”斯图尔特家的男丁正色道,“您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呢?身上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遗失了或者被抢劫了可怎么是好呢?江湖险恶,行走在外身边一定少不了贴身保镖啦,整个大陆最好的贴身侍卫、厨子、水手、观察员和品酒师在此等待您的召唤!”
  约纳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我在试炼之塔第六十九层找到的信息,并不是关于这三件神器的,线索用西大陆、南大陆、东大陆通用语与精灵语四种文字刻在高大的黑曜石石碑上,原文如此:‘来自极寒之地的孤独行者跋涉了五千六百哩,死在草木茂密的水潭边,戴尖顶帽的男人安葬了他,却并未遵守诺言,将行者的外衣一起埋葬。‘““这个好像很容易解释。”埃利奥特沉吟道,“说的是冰雪之神萨笛的刻印流落到东方大陆,被魔法师协会得到的故事。这条线索的用处不大,世人皆知有一件诸神之刻印被掌握在魔法师协会手中,了解到具体是哪件神器,对获取神器并无帮助。”
  “不能找他们借出来吗?用一下再还给他们就好啦。”锡比挽着龙姬的手臂说。
  玫瑰骑士摇摇头:“你不懂得‘行会’这种东西,小蚂蚱。与扎维帝国独大的西方大陆、吐火罗统治下的南方大陆不同,东方大陆是权力、政治、势力与政权的竞技场,五大行会中的魔法师协会、占星术士协会、圣公会与数理学士协会总部都在这片大陆,更别说六个大国之间的合纵连横、相互倾轧,而每个国家内又有许多实力深厚的大家族不断进行争斗,——这篇看似平静优美的大陆,其实是个恐怖的绞肉机!就算南商国皇帝也无法从魔法师协会手里讨得半点便宜,我们这种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独行者更是连大人物的面都见不上呢。”
  “还有个很大的问题。”东方女人沉声道。
  埃利奥特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占星术士:“是的,还有个很大的问题。约纳阁下,在南大陆时瑟尔菲娜夫人是追兵的领袖,听你说,她是赤枭兄弟会排名第九的高层人物。”
  “是的,她……非常强大。”想到那几乎违法世间规则的恐怖“四执外道”之力,17岁少年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们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往南大陆,”骑士考虑了一下措辞,“但她的大本营在东方大陆。没错,她的世俗身份就是魔法师协会的执行副会长,掌握这个世界最强大魔法力量的女人。”
  约纳说道:“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我都必须与整个魔法师协会为敌了。”他的声音微微带着颤音,可经过试炼之塔锻炼的眼神依旧坚定,握住法杖的手指情不自禁用力,直到指节发白。
  “我们必须与魔法师协会为敌了。”汉娜更正道。
  “好吧,我先去写遗书。”丹尼毫无干劲地嘟囔道。
  占星术士把法杖用力一顿,“我懂了。在塔中我已经背下了无名书的第八条预言,背叛者赛格莱斯预言的命运就是与魔法师协会纠缠的命运啊……第八条预言说道:‘融合一万种颜色会变成灰色,融合一万种元素会变成灰色,第四个太阳升起的时候,阿亚拉沉没于灰色的湖泊’。”
  “什么灰色?第四个太阳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只有三个的说。”锡比挠挠头说。
  玫瑰骑士忽然睁大眼睛,独角兽感受到共生体异样的情绪,四蹄不安地原地踏动,毛茸茸的小精灵从埃利奥特的披风下钻出来,担忧地绕着骑士的胸甲盘旋两圈,然后隐在背后的阴影中。
  “是的,埃利,我也认为这是不祥的预言。它预测的是我的死亡。”约纳挺起胸膛朗声说道,仿佛在讨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汉娜·斯图尔特明显身体一颤,可红衣女人只紧紧抿起嘴唇,没有说什么。
  “我不会害怕。无论命运将带领我到什么方向,只要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就不会低下头颅。”约纳的眼神燃烧着不屈的光芒。七百三十天的记忆正在如潮水退去,可经过磨砺的灵魂显示出成长后的韧性,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爱哭的少年。
  “轰!”正在这时,一团耀目的火球在窗外升起,雪亮的光芒透过窗户纸将众人的身影长长投射到地板上。冲击波紧接着席卷而来,两扇窗户被撕成碎片,暴风卷着窝棚残骸、碎草、泥土和无权者的血肉吹入房间。一片混乱中,几个明黄色光点出现在众人的胸口,如同有生命般在心脏的位置游移不定。
  “是澹台家的杀手!快速移动,不要被锁定!小蚂蚱与汉娜小姐火力覆盖还击!”埃利奥特大声喊道,用骑枪拨打开碎砖断木,俯下身猛地将丹尼·斯图尔特推离原位。“嗖!”轻轻一声破空的锐响,墙壁上多了一个光滑的孔洞,这一颗弹丸打穿了七重墙壁,直到被遥远走廊上一个愤怒的男人抓在手心,狠狠捏碎。
  “是谁敢挑战离珠旅舍保护者的权威?”湿漉漉的若尘大人怒吼着大踏步走来。
  第18章 澹台五重岚(上)
  “轰!”一场更猛烈的爆炸发生了,天字号第叁号房间外侧的墙壁被冲击波彻底摧毁,爆风携带着子弹一样的残砖碎瓦飞射而来,“小乖!”约纳毫不犹豫地拧开封印玻璃罐召唤月光精灵,“这次好像是个大场面呢,约纳老兄!”绿发的精灵兴奋地飞出鹿皮包,挥手布下纯白色的菱形空间之盾,嵌入空间碎片的砖石失去速度哗啦啦跌落在地。
  “咦,这是什么地方?”小乖忽然左右看看,显得有点迷茫,“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我们在一个很黑很丑但每天都可以打架打到过瘾的奇怪地方过了好长时间,你已经长成大人了约纳老兄。原来根本没什么变化嘛。”
  “打完仗再叙旧吧!”占星术士唤醒腰带艾丁蒙特的漂浮、防御、恢复法阵,开始引导席拉霏娜上的攻击星阵。
  这时汉娜手中新生的“海军上将”猛烈开火,一号枪管射出的是连发的高速弹丸,她刚扣下扳机,一片恐怖的弹幕就洒满视野,大枪后部的排气孔喷出浓密白烟,“突……”枪口的火舌连成一片,枪声是如此密集,以至于听起来不像数千发子弹射出,而是一声悠长的鸣响。几名敌人刚露头就被压制回去,外面传来短暂的惨呼声。在铺天盖地的子弹中,锡比的蛇箭偶尔银光一现,像是蝗虫群中致命的蚂蜂。丹尼·斯图尔特空着手焦急地转来转去,不时捡起一块碎石丢出去。
  “九个人……不是底比斯圣队,而是交替掩护的松散阵型。”玫瑰骑士横矛冷静观察着前方,“这不是兄弟会的正规军,而是澹台宗家武装力量的突袭,九个人的攻击模式都是相同的。”
  龙姬将布满锈迹的长剑“睚眦”小心地背在背后,抽出自己的短匕,“给我一点时间,埃利,我要召唤白骨帝皇。”
  “不。”埃利奥特用手按住东方女人的肩头,面色平静道:“这回不必我们出手了,兄弟会不会犯下这种错误,我们猜是澹台家的某位当权者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吧。保护者会替我们做出反击的,毕竟这是他的地盘呢。”
  话音刚落,若尘大人就破开房门气势汹汹冲进房间。一个黄色光斑出现在他湿漉漉的胸口,白衣的保护者低头看了一眼,面露不屑之色:“澹台离宫的人吗……三番五次来找麻烦,现在旅舍经营这么惨淡都是你们害的!如果……”
  他的话没说完,“嗖砰!”澹台杀手射出高速飞行的琉璃珠,“飞光”端正地击中若尘大人的心脏部位,巨大的动能直接将白衣男人推飞出去,轰隆隆撞倒两堵墙壁,倒在烟尘之中。
  “……死了?”锡比满脸黑线地问。
  “如果是保护者的话,起码跟老爹是一个级别,应该没这么容易被击败吧?”占星术士回头看了一眼,“螺旋三叉戟”从法杖顶端激射而出,雪亮的橙色光柱横扫整个战场。外面变成一片火海,但约纳根本没有在意攻击结果,而是借短暂的平静开始准备新的攻击星阵。130-77“光、热及形态变化”的橙色星际线与21-814“重力及平衡”的深蓝色星际线同时被三级占星术士拨动,两种属性的能量碎片纷纷扬扬落下,被星阵的两个储能部分分别吸收,以“流光”星阵的原理输出的无属性能量将两种截然相反的星辰之力割开,三股能量缠绕成橙、蓝、白三色光芒,在星阵中循环往复,散发着恐怖的热度与不安定的电芒。
  这就是降临者在“皇家之星”号顶层所发明的新攻击星阵“核爆三叉戟”,当时约纳就将原理深深记在心底。虽然不甘心承认,但来自异界的降临者确实具有超越他的见识与智力,对星阵的理解比他更加透彻。在那段虚无缥缈的攀登通天塔的记忆力,他一次次试验着这个威力巨大的星阵,一次次失败、慢慢摸索到两种能量混合湮灭的规律,逐渐掌握了这种在占星术士协会内被封禁的危险武器。如今虽然精神力与生命力都恢复原状,但对星阵的理解并未消失,17岁少年悄悄振动着宝石中镶嵌的秘银丝线,对星阵做着细微调整,直到一切趋于完美,——以他目前的精神力水平能够控制的极限的完美。
  按照约纳的估算,现在全力施放的“核爆三叉戟”换算成拉辟多斯度能达到300度以上的威力,那是“灼热射线”的十五倍以上!尽管不明白“核爆”二字是什么意思,不过这种惊人的力量已经大大超过他的占星术士等级,就算柯沙瓦老师施放的“重力审判”也不过是这个级别而已。
  不过又一次,检定新星阵威力的时刻尚未到来。一道白影从断壁残垣中“噌”地跳出,愤怒地吼叫着冲了过来,那个长发、白衣、浑身滴水的男人不是保护者若尘大人还能是谁?他的胸口有一个葡萄大小的红印,但仅此而已,澹台杀手无坚不摧的“飞光”连他的皮肤都没能打破。
  “让开!”保护者吼道,“让我来料理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
  埃利奥特默默地把伙伴们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通道让这个恼羞成怒的男人走过。四个光点立刻出现在他头、胸、腹和胯部,若尘大人凛然无惧地喊道:“来啊!用你们的玻璃弹珠子打我啊!小孩子玩的东西我要怕的话……”
  “砰!砰!砰!砰!”四道“飞光”同时命中,白衣男人整个人翻滚着飞了出去,将地板都砸得稀烂。墙壁轰然倒下,隔壁客房中两个衣着华丽的房客目瞪口呆瞧着滚进来的男人。
  “没用!没用!没用!”保护者再次蹦了起来,摇摇摆摆大步走来,身上又多了几处红印而已。
  “这家伙的身体是什么材料做的啊,明明没用防御措施啊?”小乖坐在约纳肩头评论道,“连关键部位都那么结实吗?”
  锡比放下长弓凑了过来,绿色的大眼睛瞅着魔法精灵:“这是什么啊老哥,可以给我玩吗?”
  “你才是玩具!你全家都是玩具!老娘可是正宗的魔法精灵公主,魔法元素的自然结晶,来自北方大陆的淑女,优雅与高贵的代名词……”月光精灵跳着脚急道。
  “优雅个屁啊!瞧你说话的样子哪点像淑女啊!还不穿衣服飞来飞去,羞不羞啊!”小蚂蚱立刻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老娘又不是人类,要衣服那种自欺欺人的东西干吗用啊!美好的身材就是天然的艺术品,这种自豪你是不会懂的,平胸女!”小乖叉着腰骂道。
  “呸呸呸呸呸!我才不是平胸女,……只是年纪还小没有开始发育呢!”锡比怒气冲冲叫道,一边偷偷向约纳看了一眼,露出“如果敢说出我的真实年龄就弄死你”的威胁表情,“哪像你啊长着一副蝗虫一样的翅膀还得意洋洋的,还没有一只三线虫大呢,美给谁看啊暴露狂!”
  “平胸女!”
  “暴露狂!”
  两个女人一旦吵起来,约纳只能捂住耳朵,简直像被精神攻击魔法直接命中了。说起来北方精灵是北方大陆古老的类人种族,而魔法精灵在若干个世代以前踪迹遍布大陆,但其根源也在北方的那座神山,半精灵锡比和月光精灵小乖应该算是半个老乡。不过两个灵魂的调性若是不合的话,第一次见面就会演变为一场战争,现在占星术士才算了解到什么叫天生的死对头。
  “平胸女!”
  “暴露狂!”
  这时玫瑰骑士轻轻一拍鞍鞒,恍然大悟道:“我们懂了。原来若尘大人的能力是这样。”
  “怎样?”龙姬问。
  “你看他的脚印,龙姬小姐。”埃利奥特指着保护者留下的足迹。房间地面以坚实的硬木制成,但白衣男踏步走来的时候,每次落地都会踩出木屑飞溅的脚印,赤足的轮廓清晰地印在地板中。“另外,‘飞光’的力量有多大你是清楚的,一个人若是正面抵挡住攻击的话会飞出多远?”
  东方女人立刻想到了关键,“我知道了。你是说他的体重不一样对吧,你猜有多重,三百磅?”
  玫瑰骑士摇摇头:“起码在两千磅以上。比我与独角兽加在一块儿还要重。”
  “但他的体形很正常,也就是说,身体的密度高得可怕。怪不得‘飞光’无法击穿他的胸膛。”龙姬点头道。
  “但同时身体的负担就会很重,所以他在不战斗的时候需要浸泡在那种粘稠的液体中,减轻骨骼与肌肉的受力。浑身黏糊糊的……只是这样做的后遗症而已吧。”骑士说道。
  这时若尘大人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出屋子,一名黑衣的杀手不知从哪跳了出来,保护者轻轻一挥手,敌人就狂喷鲜血飞了出去。“叫你们管事的出来,是七重还是九重啊?”白衣男人抹一把脸上的血水,大声道。
  “两位大人都到了,我的名字是五重岚,若尘大人。”出乎意料的是,一名黑衣人居然正面走来,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第19章 澹台五重岚(下)
  “喔,比预想的人数还要多呢。”埃利奥特忽然轻呼一声。外面无权者的窝棚被大面积摧毁,一片焦土中数十条黑衣人影踏着火焰与星光走来。仔细看去,这些人身上的布衫、裙裤与蒙面巾都是不反光的深蓝色,在暗淡光线下比纯黑色更显得隐蔽,从身材来看这些澹台杀手并非清一色的男人,有几条窈窕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队伍后方。
  “五重岚?你是多闻二爷那一支的子弟吧,‘飞光’练到第几重了?”若尘大人昂首站在窗前,——说是窗户,也只剩半条烧焦的窗棂摇摇晃晃悬在椽子上而已,但无论存在与否,那都是“离珠”小镇与外面世界的分界线。
  一名高大的杀手摘下蒙面巾,露出一张布满黑胡子的粗豪脸孔,他低着头,脸上神色非常恭敬,完全看不出是片刻之前用致命的术法进行突击的指挥者,“是的,多闻二爷是我的堂叔,‘飞光’刚练到第四重,年底的考核若是达不到第五重,这个姓氏就要被夺去了,真是惭愧。”
  “你刚才说那两个小妮子也来了?”离珠旅舍的保护者伸手指着影影绰绰的远处,几滴液体从指尖落下。
  “是的,若尘大人,两位大人都到了。这次行动是多闻二爷与独行三爷联手布置的,所以两位大人联袂到来。”五重岚老老实实回答道。
  白衣男人皱起眉头,“这是一年之中的第几次了?澹台家是新丁太多,要借我的手加以洗练么?我是不在乎多杀几个人,可总这样骚扰我的房客,旅舍的生意何时才能好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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