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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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爷不屑的撇了撇嘴。
  “敢到我面前啰嗦半句。”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建康建康
  沈毅是科考出身,二甲的进士,是个纯血的文官,哪怕一直到现在,他身上的大部分官职都是文官的官职,譬如说兵部侍郎,山东巡抚,右副都御史,这都是文官。
  但是实际上,沈某人现在,又不能算是一个文官了。
  因为他的根基,全在淮安军。
  他的麾下,像是凌肃,薛威,苏定,甚至是张猛,刘明远,万钟,钟明乃至于周怀,高勇等等中层将领,将来都会是大陈的武官,这些都是他的势力。
  虽然这种“山头”,并不是沈毅有意为之,而是在创办淮安军的过程中自发形成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座山头已经在实际上形成了。
  而这座山头,可以被称之为沈党,但是更精确的叫法,应该是叫做“淮安派”。
  在这种情况下,以及北伐现在这个进度,沈毅就是实际上的武官领袖。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已经很难入议事堂拜相了。
  因此,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去追求团结文官势力,甘泉书院虽然势力不小,他的老丈人更是现任书院的山长,但是沈毅不应该也不会,因为对方是书院出身,就会曲意拔擢。
  一来,沈毅本人不太认同这种行为,二来……
  在已经事实上成为了武官领袖的情况下,还要去笼络文官势力,容易遭人忌惮。
  这种忌惮,并不一定来自于洪德皇帝,而是可能来自于整个朝廷。
  花了几天时间,跟张简一起整理了积存的一些文书之后,沈毅的书房终于清爽了不少,而在这几天时间里,天津港那里又陆续传来消息。
  天津的战事,并不能算顺利。
  在这几天时间里,刘明远尝试性派了两个千户营登陆,结果与天津三卫短暂交手之后,双方战斗力悬殊很大,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这并不奇怪。
  刘明远的登州水师,根底是当初薛威留在登州的一部分先锋军,而这一部分先锋军,不少是薛威在莱州登州新征募的。
  毕竟当初薛威从登州离开的时候,是奉命去打济南,自然是要把精锐统统带上。
  后来刘明远到了登州之后,以这一部分先锋军为基础,又征募了一部分军队,组建了登州水师。
  这一年多时间以来,登州水师长练的是水战,本就不太擅长陆战,而且北齐的天津三卫,是北齐燕都京畿的一处精锐,负责整个京畿的近海防御,正面作战会吃亏,再正常不过。
  好在,在陆地上登州水师打不过天津三卫,在海上由于巨大的装备差距,天津三卫又不是登州水师的对手,双方就此僵持住了。
  目前的情况是,登州水师,拖住了天津三卫,让整个天津三卫动弹不得。
  要知道,一卫正常的兵力是在五千人左右,而天津三卫的人数要稍微多一些,加在一起差不多一万六千多人。
  登州水师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在船上的兵力,差不多也就五千人左右,双方互相牵制的情况下,淮安军这里无疑是占了便宜的。
  因此,在接到了刘明远的汇报之后,沈毅就命令登州水师继续留在天津港附近,伺机而动,没有让他们再轻举妄动。
  毕竟这一趟,至少是把天津港以及天津市舶司给毁了,毁去了齐人一大重要的经济来源。
  除了登州水师的战况之外,苏定在占据了河间府之后,正在从河间府向北慢慢动作,只不过河间府的东边就是沧州,沧州还聚集了大量了征南军,因此苏定动起来,也小心翼翼。
  如果不顾及沧州征南军的话,河间府城距离天津,只有三百多里,六七天的时间,苏定就能够摸到天津,与登州水师一起,夹击天津三卫。
  不过现在,因为征南军的情况还不太明朗,而且征南军虽然丢了河间府,但是几乎没有伤到元气,再加上诺勇那里的兵力依旧很多,因此沈毅给出的意见,也是让苏定小心行事,暂时以保守为主。
  右路军凌肃这里,刚经历的一场大战,目前还在休整阶段。
  整个淮安军,现在都比较稳当,唯一让沈毅有些操心的是,大同的薛威,还在与鞑靼人纠缠。
  鞑靼这一次,足足派了四五万人出来,这些鞑靼人,哪怕是下马作战,也能够跟先锋军精锐正面碰一碰,马上作战,更是可以碾压先锋军。
  目前,先锋军的人数只有两万人出头,薛威只能凭借城池,来拖住鞑靼人。
  好消息是目前局势还算乐观,而坏消息是,鞑靼人不知道跟谁学会了一些攻城的手段,这会儿已经打下了几座县城。
  十有八九,是有齐人到了他们军中。
  整理完了各路的情况之后,沈毅在顺德府,亲自给各军大军写了信,传达了下一步的战略,以及尽量以保守为主的作战方针。
  但是,不管沈毅本人目前的态度是怎么样的,他给下属的信里,永远会带上四个字。
  见机行事。
  因为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有时候战机转瞬即逝,必须要给前线的主将以尽量大的权力,让他们发挥主观能动性,才不会错失任何一个机会。
  大送那会儿为什么打仗不行?除了以文制武的情况之外,更大的弊病是因为前线将领没有指挥权,打仗要按照枢密院的安排来打,甚至行军都要按照枢密院画的地图来行军,打仗要按照枢密院或者皇帝画的阵图来行军布阵。
  那样打,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
  等沈毅安排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的下旬,距离腊月,也没有剩下几天了。
  顺德府的府城里,终于清闲下来的沈毅,与张简隔桌对坐,两兄弟碰了杯酒,沈毅仰头饮尽之后,轻声笑道:“这段时间,各军都没有出什么状况,送到我这里来的文书,也都保证不会出问题。”
  “而且,天津那里的战事,一时半会也很难再有什么进展。”
  张简也饮下了杯中酒,笑着问道:“子恒终于可以回建康了?”
  沈毅“嗯”了一声,回头看向南边:“一别两年时间,不知道家里是个什么模样,不知道儿子女儿现在多高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我连我那小儿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先前婵儿给我寄了一张儿子的画像,她自己画的。”
  “却不知道像不像。”
  张简闻言,也起了念家的心思,他仰头饮酒,苦笑道:“你只两年没见而已,我从洪德十二年便没有见过家里人了,一转眼四年多时间了。”
  “我家那孩子,当年还说要拜你做老师,现下也不知什么模样了。”
  “我那大侄子……”
  沈毅掰着手指算了算。
  “今年快十四岁了。”
  张简点头,微微摇头:“他读书不太成,到现在连个童生也没有考上,将来的前程,也不知道落在哪里。”
  “且不说张琏他现在年岁还小,将来考学如何谁也说不准,就算他将来科场不顺。”
  沈毅笑了笑:“师兄你才多大,现在就已经是封疆大吏了,将来给他弄个荫官,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了。”
  张简微微摇头,没有接话。
  很显然,他这个相门出身的人,对于科考功名还是很看重的。
  喝了口酒之后,张简才看向沈毅,问道:“你家那个,过了年也九岁了罢?”
  “明年虚岁十岁了。”
  提起沈渊,沈毅苦笑道:“这些年,大多都是他母亲带他,我带他极少,将来恐怕跟我不亲。”
  张简哈哈一笑:“到时候父子见面,小侯爷该不认识你这个大侯爷了。”
  说完这句话,张藩台自己喝了杯酒,默默叹了口气:“是该回去看看了。”
  沈毅点头,敬了张简一杯酒。
  “我在等薛威的回信,薛威回信一到,确认大同以及太原无恙,咱们立刻启程动身。”
  “返回建康。”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沈侯威武!
  数日之后,因为山西没有太大的问题,沈毅给各路军去信之后,便与张简一起,坐上了返回建康的马车。
  这个时候,即便是沈毅,也不愿意骑马了。
  毕竟这会儿已经入冬,骑马赶路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更重要的是,在外面奔忙了两年时间,沈侯爷也不是铁人,这会儿多少有点身心俱疲的意思,坐在马车里虽然身体依旧会疲惫,但是相比较骑马来说,或多或少能够休息休息。
  其实张简本意是想要坐轿子的,毕竟北边的轿夫也不难找,坐轿子相比较坐马车来说,速度只是稍稍慢一些,但是舒适度可以说是直接拉满了。
  毕竟人形自走的减震,比马车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不过因为沈毅坚持坐马车,师兄弟两个人还是同乘一车,从顺德出发,赶往建康。
  这一趟与他们一起同行的,除了沈毅的一应随从之外,还有姜尚书的大孙子姜明。
  姜明上一次回去,还是两年前与沈毅一起的那一次,不过他沉迷战场,本来不太愿意跟随沈毅回建康,不过他是先锋军的千户,在山西跟鞑靼人作战的时候受了点伤,这会儿本来在太原养伤,被沈毅派人,从太原接了过来。
  顺德距离建康,足有一千七百多里,一行人从腊月初就开始出发,期间因为时间不太赶得及,还骑马走了几天,即便是这样,也足足走了二十天出头,到了腊月二十四这天,一行人才到了建康府境内。
  马车里,张简掀开车帘,看着遥遥在望的建康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许久不曾回来了。”
  张藩台一口长气吐出,感慨万千。
  与沈毅这个江都人不一样的是,他老家虽然是于潜,但是自小就生在建康,长在建康,他对于建康的感情,无疑是要比沈毅深出很多的。
  感慨完这么一句之后,张简扭头看了看沈毅,问道:“子恒,你派人知会朝廷了么?”
  沈老爷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没有。”
  “两年前回来,陛下就已经亲自出城迎接了,弄得我浑身都不太自在,能不惊动朝廷,还是就不要惊动朝廷了。”
  沈毅打着呵欠说道:“我希望咱们能够无声无息的进城,最好年末那次朝会,突然出现在德庆宫,吓那帮老爷们一跳。”
  张简哈哈一笑,开口道:“大约是不太可能了,你现在这个身份地位,以及在民间的名声,如果回建康悄无声息,恐怕会影响朝廷的声誉。”
  “民间也会埋怨陛下,委屈了功臣。”
  张简话音未落,马车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断喝:“什么人!”
  这是沈毅新任亲卫统领朱镇的声音,这一次,也是他护送沈毅回建康。
  听到外面有动静,骑马的姜明,立刻兴奋起来,驱马奔了上去,他正要跟着朱镇呼喝两句,就听到来人用不太阳刚的声音回答道:“皇城内侍省孙谨,奉诏来迎沈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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