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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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水鹊不行。
  冷水不行,得要热水,哪怕是夏天,也得用热水混冷水弄一桶温水来。
  入夜洗不行,院子里没有灯,他白天起码能看见一点黑影,晚上视野里全黑,会害怕。
  还有一个,直接在院子里洗不行。
  最后这点是元屿替他加上的,虽然青田村没多少人,他们家也坐落偏僻,但也保不准一定不会有人从院子口路过。
  元屿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到水鹊直接赤条条的在院子里洗澡不好。
  影响不好。
  可明明他们兄弟俩也没少在院里洗。
  那时候就完全不会想到这种问题。
  没人会闲得大晚上路过人家院子然后还往里瞅,除非是小偷。
  元屿观着灶台里的烧得正旺的火,瞳孔都映得火澄澄的。
  他用新买的不锈钢水勺,把烧得滚烫的热水斟起来,倒进木桶里。
  来回多次,装了半桶热水。
  再去院里的水管接冷水,混出温水就能洗了。
  他和以前的元洲一样,给水鹊在院子里临时用细绳绑着帘子,系在两根空中横悬着的竹竿上。
  竹竿原本绑着晒的几根苞米推到竿身两端。
  用帘子在中间围出一块能够供转身的洗澡的空间。
  “你自己加冷水吧。”元屿平淡地说了一声,转身走回瓦房小灶边。
  没有大哥和他分担家务,他还要做晚饭。
  瓦房里响起在木砧板上切菜剁肉的声音。
  水鹊进到帘子里,混好了温水。
  踮一下脚,换洗的衣服挂到竹竿上。
  用毛巾汲水打湿身体,接着用新买的硫磺皂擦出泡沫。
  他踏着稍大了一两码的拖鞋,放肥皂的时候向后退了一步。
  脚后跟好似踩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冰凉的触感沿着足跟往他小腿上攀爬。
  蛇?
  水鹊吓得重重跺一下脚,那冰冷的活物却是躯体极长,湿湿黏黏,好几根,下坠了一点,又重新从他脚踝往上走势蜿蜒地攀。
  转眼从足跟蔓延到膝窝。
  “元屿!”水鹊一动不敢动,生怕被蛇咬,“元屿,你快来,我脚上有蛇!”
  男生急匆匆地又从厨房跑出来。
  帘子不算太长,但也完全遮住了上半身,而下半身只能看到膝盖和小腿。
  粉润的膝盖,藕似的小腿。
  元屿低头看,“没有,没有蛇。”
  他这么一说,水鹊也发现腿上异样的阴冷触感消失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细声细气地再三询问元屿:“没有吗?真的没有吗?”
  元屿蹲到地上仔细看,意识到自己几乎要脖子伸长,从下往上望的视角,他又刷地一下直立起身。
  “没有,水鹊,没有蛇,也没有虫子,很安全。”他说。
  “噢……”
  是他感觉错了?难道是风凉吹的吗?
  还是地缝钻出的草茎挠到了小腿?
  不论如何,水鹊不敢再继续洗了,他今天洗澡只用了以前一半的时间,就草草结束换上睡衣出来。
  实际上也不完全是睡衣,只是在衣柜里找到的料子比较柔软的半袖衬衣和短裤,穿上之后发现衬衣宽大了许多,衣摆都能盖住他屁股了,所谓的料子柔软也只是因为洗了太多次,已经搓洗揉旧了。
  但如果只是为了睡觉舒服穿,则完全没有问题。
  【支线任务:让元屿帮你揉腿一次(0/1)。任务完成奖励积分15。】
  如果不是听到“支线任务”四个字还有任务对象是元屿,他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无限游戏的系统。
  水鹊差点以为是77号给他说的剧情进度任务了,毕竟和“强迫楚竟亭给你擦脚”一类的剧情相似度极高。
  怎么他这个副本角色也是这种娇气不讲道理的人设啊……
  副本内外都是拿的死了丈夫又娇又作的寡夫人设,水鹊沉默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元屿突然想起来什么,说今天上午他带煤球回来时,有人在家门口等着,和他说找水鹊,让元屿转告说是以前一起玩游戏的朋友,明天在镇子大榕树等他。
  应该同样是玩家吧。
  水鹊猜测。
  等元屿把碗筷都收拾好,水鹊坐在房间的床边,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元屿?”
  男生在窗户边解开细麻绳,放下窗帘,闻言立刻回头,“嗯。”
  如果不是水鹊看不见,不然他一定会感慨这个小叔子很像听觉机敏的小狗。
  水鹊犹疑了一下,还是闷声闷气地说:“我今天去镇子走了好远,好累。”
  元屿:“嗯。”
  这个字尾音些微上扬,带了点疑惑的语气。
  唉,怎么这个暗示都听不明白。
  如果是谢迁在的话,不用他说就会扑上来给他按摩的……
  等等!
  水鹊警觉。
  他怎么已经把这种让别人服侍他的事情想得这么理所当然了?
  是被谢迁惯坏了还是已经和人设同化了……
  眼睑微阖,他垂着脑袋抿抿唇,还是轻轻继续道:“我腿好酸,元屿帮我捏一下。”
  没有回应,对方没答应。
  过了一会儿,水鹊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离开房间了。
  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估计是嫌他太麻烦了吧……?
  没过半炷香,脚步声又回来了。
  水鹊视野里可以朦朦胧胧看到黑影蹲在他身前。
  “两条腿都要吗?”元屿语气平缓,但并没有不耐烦。
  水鹊呆滞了一会儿,慢半拍地颔首作答:“嗯,都很酸,都要。”
  元屿:“嗯。”
  他屈膝半蹲着,像是不知道如何下手,犹豫片刻,还是先从右边的小腿开始。
  一只手先整个把握住,另一只手揉捏、轻捶。
  手掌心还是湿润的。
  水鹊上身倾斜,探头问他,“你刚刚去做什么了?不说话就走了,我以为你嫌我烦了。”
  香气因着这个动作扑到元屿鼻间。
  他顿了一下。
  “没嫌烦。”
  “刚刚去洗手了。”
  去院里接水用皂角细细洗了一遍,还担心长期做事、被海洋鞣熟的手掌心太过粗糙。
  虽然才是刚成年的人,但巴掌宽阔,手心的脉络深深,还布着以往打鱼留下的累累伤痕。
  这些伤痕被渔村人誉为海洋赐予勇敢子民的勋章。
  但元屿不觉得。
  这不像勋章。
  太难看。
  水鹊的手掌就没有这样的疤痕,白得像没有给日头晒过,嫩生生的。
  他直觉认为,这样的才是好看的。
  小腿也是。
  和他的完全不一样,绷紧了也没有筋肉痕迹,没用多少力气,捏下去就会陷下一个小小的漩涡,浅粉的。
  水鹊忽然咯咯笑出声,抓住他的手,“不要了!小腿就好了,捏大腿好痒。”
  元屿才反应过来,他的手一路揉捏着,越过了膝弯,逾越地落在大腿的软肉上。
  他这是算什么呢?
  在干什么呢?
  处于少年向青年过渡年纪的男生,脑海里一片空茫。
  在他死去的哥哥房间里,给哥哥的未婚夫捏腿。
  甚至水鹊还穿着他哥的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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