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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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强装镇定地松开提着特恩衣领的手,推了这个村庄青年一把。
  转而低头,清了清嗓子,“我不打架,现在能松开了吧?”
  “嗯?噢。”
  水鹊好好地松开了,不再挟抱着赏金猎人的手臂。
  惘然若失,赏金猎人觉得又有点心里不太是滋味,“真是的,你刚刚扯住我,让我侧身听你讲悄悄话,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出气吗?”
  不然为什么这群人一来,就和看大英雄一看期待地看着他,一溜烟躲到他后面,还非要让他偏过头微躬身,轻声细气地和他说这群人用毛毛虫吓他?
  身上的香绵绵密密,全染他身上来了。
  表情又可怜得要死。
  不就是在向他撒娇吗?
  最好让他教训一下这群人?
  水鹊不敢置信地看着赏金猎人。
  他怎么把什么都竹筒倒豆子似的抖搂出来了?
  那这群人不就知道刚刚他在和赏金猎人说他们坏话了?
  他刚才……
  就是想提醒赏金猎人,这群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而已。
  虽然他们之前还在马道上设置了陷阱,害他被倒挂起来。
  但是炼金术士刚巧路过,一下子就给他救下来了,他没什么闪失。
  假如让赏金猎人报复人家……
  以这人的实力,对面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要见血的。
  水鹊没想这样。
  赏金猎人看他眉眼间神色犹豫,就知道这个天真的小巫师又开始大发善心了。
  对他来说有点多余得可笑的善良,但并不令人厌烦。
  余光一瞥,赏金猎人迅疾地抽走特恩手中的羊皮纸,已经捏得发皱干瘪了。
  水鹊好奇地往上凑,他习惯性地轻声念出来:
  “辨认巫师的常用方法……”
  羊皮纸的落款是圣廷。
  静默了一会儿,水鹊眉眼耷耷。
  他们要把他举报抓走吗?
  赏金猎人冷笑了一下,他盯着村庄青年们的视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钝刀子割肉。
  说话时一字一顿都透露出寒意,“圣廷的猎巫运动又开始了——”
  他对水鹊道:“你觉得你被抓了会怎么样?即使我帮你出席法庭斗剑,审判法庭还是极有可能为了鉴别,把你放进水中,但凡你浮在水面上,你就是巫师。”
  “对于巫师,圣廷会怎么对待?枷锁和火刑柱?鞭刑或者绞刑?”
  他说的每一种,都极端残忍可怖。
  赏金猎人语气阴翳,声音丝丝缕缕往外冒冷气,“就算能够避开,整整几个月,在无罪释放前,你都会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老鼠从每个黑暗的角落窜出来,还有,对巫师嫌疑人用刑,可是巫魔法案特许的。”
  赏金猎人越说,不仅是水鹊的脸色发白,外面的村庄青年们的脸色也愈发惨白。
  鹰目扫过,大约是看水鹊被他的话吓得不敢吱声,赏金猎人缓和了语气,“你现在还觉得他们可以原谅吗?”
  特恩辩解:“不!我们没有准备指控揭发他!”
  他们还只是好奇,一直躲在小木屋里的,整天披着灰斗篷的阴郁男生是不是巫师。
  但显然,这个人和羊皮纸上的内容大相径庭。
  他们也不会……
  把这个人指控到审判法庭。
  对方看起来完全不适合待在那种漆黑阴冷的环境里。
  五个村庄青年垂下头,又小心翼翼地抬起视线,偷觑水鹊的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水鹊紧紧咬着唇,湿粉的唇瓣中央下陷一点白痕。
  他站出来,压低声音维持声线平稳,问道:“如果我是巫师……你们会揭发我吗?”
  特恩领头,竖三指发誓,“我发誓!我们不会指控揭发你的!不然……不然就立即下地狱,永生永世背负赎不清的罪孽!”
  对于圣灵教的教徒来说,这是极其严重的惩罚了。
  水鹊踌躇了一会儿,“好吧,暂时相信你们,不过还需要考验一下。”
  他让五个人全都进来,立即把本就不大的客厅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水鹊家里没那么多椅子凳子,没有椅子坐的人就立即摆摆手,安慰水鹊自己站着好,刚好消食。
  水鹊也就客套一下,才不管这些人。
  小精灵已经在工作台旁边烧起了火,大坩埚里的水咕嘟咕嘟响。
  水鹊一点点按照配方的来。
  双角兽的角粉末十克、树蛇切碎的皮五克、毒角兽的尾巴一根、狮子鱼的脊骨粉十五克……
  还有……?
  水鹊翻了一页眼前的配方书。
  还差了一份。
  之前没看到,没有收集。
  “特恩?”
  特恩听到水鹊叫他,立刻抬起头来,对方招招手,他就屁颠屁颠地过去了,“怎、怎么了?找我需要我做什么?”
  水鹊撇了撇嘴,“毛毛虫呢?”
  特恩:“啊?”
  他没明白水鹊什么意思。
  “我丢……丢在院子里了,在门外,绝对没带进你家里来!”
  水鹊瞟了他一眼,不大满意地说道:“捡回来。”
  特恩:“啊?噢噢。”
  他被人家俏生生的一瞥,弄得晕头转向,只会老老实实听水鹊的话。
  跑到院子里,在花草中找了好一会儿,才碰着个毛毛虫回来。
  水鹊有点嫌弃,指使他:“丢进锅里。”
  特恩犹豫了一下,听话地扔进锅里。
  缺的最后一个材料也解决了!
  水鹊满意地点头,指了指厨房,让特恩去里面用木勺舀木桶里的水洗手,顺便再从橱柜上拿五个茶杯出来。
  厨房里响起水声,特恩很快取了茶杯出来,他一个人拿五个,将近是手臂抱着茶杯出来的,路过赏金猎人的时候还不被待见,遭到冷嗤一声。
  水鹊一杯一杯地用锅里煮好的黑糊糊魔药装满了。
  他分发给等待着的青年们,独独漏过了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啧了一声,水鹊和没接收到提醒一样,只是翘首以待地看着其余五个人,期盼他们喝下去的反应。
  茶杯里深紫色深到黑乎乎的,黏稠的液体表面还在时不时冒出一两个气泡,像是一片烂泥的沼泽地,喝下去就会拽着人的器官疯狂下陷沉没。
  怎么看都……
  村庄青年面露难色。
  水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们:“喝呀。”
  双目一闭,比那些被绑上桨帆船为海军舰队做苦力活的农奴还要决绝。
  茶杯的容量不大,足够一口闷。
  水鹊凑到他们前面,期待地问:“怎么样?”
  凑的太近了。
  睫毛和彩蝴蝶的翅膀一样,扑闪扑闪的。
  呼吸时有绵绵香气往他们脸上飘。
  特恩咽了咽口水,“好……好喝!”
  其余四个青年连声附和,点头如捣蒜。
  水鹊狐疑地看了看他们的反应。
  为什么看起来笨头笨脑的?
  他做的明明是增智药剂。
  最后失望地打发他们走了。
  院子里传来不知道是谁走路撞到树上的声音,好像远一点的声响是有人扑通摔了水里去。
  赏金猎人这才出声:“不是说让我来试药效的吗?”
  水鹊不好意思地回答:“因为我做的魔药药效不太稳定,我就让他们先试试……”
  “看起来药效不太好。”
  他心虚地翻了翻配方书复盘。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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