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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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有罪!”
  王度等人纷纷磕头。
  朱允炆呵呵笑了笑,甩袖道:“有罪应该去刑部,来朕的武英殿做什么?哦,朕忘记了,《大明律》管不了你们,是吧?”
  邓世俊浑身颤抖,这话是自己说的。
  “将王度、邓世俊、何辉革去功名官职,命刑部审问罪行,朕倒想看看,《大明律》到底能不能管你们!镇抚李察革去官职,交给五军都督府处置,让徐辉祖告诉朕,大明武将到底是哪一家的家奴,还是大明的将领!”
  朱允炆声音冰冷,李景隆与李增枝惊恐不已。
  “曹国公,李墩可是你的亲戚,交给其他人处置是不是不太合适,朕便交给你了,若没有一个让朕满意的结果,呵呵……”
  “臣,臣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景隆惶惶不安地回道。
  朱允炆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至半路时,对双喜吩咐道:“今日谁守宫禁,命安全局抓起来,严刑盘问,到底是如何让这些人入宫的!”
  想要入皇宫,必须有相应的腰牌。
  这年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进入皇宫的,也不是说跟着国公就能擅入皇宫。今日李景隆可以带入宫几个没有腰牌的人,那他日岂不是可以带入一群军兵?
  事关安全与规矩,朱允炆不得不无情一些。
  翌日。
  顾三审将小寒与郭栾的事告诉朱允炆,道:“皇上,可以确定的是,郭栾确系小寒叔叔,郭栾虽没有承认,但听闻郭旭失踪之后,还是表露出担忧,这件事应该触动了他。”
  朱允炆沉思稍许,指示道:“告诉他,朕允许他带小寒离开,去找寻郭旭,但需要一个名字。若不能,他就永远留在安全局吧。”
  顾三审敬佩郭栾是一条汉子,听闻朱允炆的安排,也不由动容,道:“臣代替郭栾谢过皇上。”
  “罢了,他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说说其他事吧。”
  朱允炆没有再执着。
  顾三审连忙汇报道:“昨日晚间,李墩与其夫人双双悬梁自尽,李察在五军都督府咬舌自尽,刑部以王度强奸未成定罪,杖一百,将王度活活打死,邓世俊被判诽谤朝廷,无视律令,偏袒罪犯,杖八十,流放三千里……”
  “应天府通判何辉如何处置的?”
  朱允炆询问道。
  顾三审回道:“何辉甘作家奴,为曹国公府所用,自知性命不保,也已自杀。”
  “倒便宜了他们!”
  朱允炆冷冷说道。
  官官相护,盘根错节,已成顽疾,此时施加雷霆手段,对官员群体是一个警告。
  朱允炆看向顾三审,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曹国公府没有任何动静?”
  顾三审点头应道:“就安全局打探消息,李景隆与李增枝回府之后,并没有动静,也没有听闻李增枝受到惩罚之类的消息。”
  朱允炆微微皱眉,道:“盯紧李增枝,同时盯着朱高煦、徐增寿,任何接触他们的人,都需要纳入到监控之中。朕有一种直觉,这些人并不老实。”
  顾三审凝重地点了点头。
  内阁大臣解缙、郁新、户部尚书夏元吉与工部尚书郑赐来访,顾三审便施礼退出武英殿。
  “皇上,宋礼奏报。”
  郑赐拿出文书,呈递上来。
  朱允炆阅览之后,看着宋礼绘制的新舆图,道:“宋礼想要放弃一段会通河旧道,将会通河东移五十里,你们怎么看?”
  郑赐面色严峻,认真说道:“皇上,宋礼方略工部已作过研究,认为这是最稳妥之策。”
  朱允炆看向一脸忧愁的郁新,问道:“郁爱卿有话便直说。”
  郁新走出,叹道:“皇上,宋礼方略是可行之策,只不过陡然增加了不少工程,耗费国孥少说也需追加二百万贯,眼下国库空虚,举步维艰,实在是不宜再行此策……”
  朱允炆也没想到宋礼会拿出这一套方案,但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宋礼所提方案是可行的,或许也是当下唯一方案,只是预算方面确实是超标了。
  但考虑到会通河是贯通京杭大运河的核心一段,关系着南粮北运,京师置换的战略安排,无论多少花销,朱允炆都必须去推动。
  “夏元吉,你认为如何?”
  朱允炆沉声问道。
  夏元吉走了出来,自信地回道:“皇上,臣以为多出的耗费并不是大事。疏浚会通河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前期朝廷已准备三百万贯,足以支撑起初期耗费,追增耗费,也不至落在今年国孥之中,朝廷可放心疏浚会通河。”
  朱允炆听闻之后舒了一口气,道:“适度超前支出一些也并无不妥。既户部有力支持,就回复宋礼,二次勘验方略,确保万无一失,复核之后,正式动工。”
  郑赐等人连忙答应。
  解缙担忧地表示:“皇上,宋侍郎治水臣等并无异议,只不过山东疲政已久,民间隐隐有不安之势,济宁府与兖州府皆发来文书。在这背后,隐隐有衍圣公府的影子,若有人趁修河起事,怕是会引发不测之祸。”
  朱允炆皱了皱眉头,厉声道:“历代修河,皆是征用民力而无半点报酬,所谓的徭役是也。眼下朕动用税赋之本,给他们发工钱,用他们出力,如此还想作乱的话,那就要问一问,想要乱的到底是百姓,还是有心之人!”
  解缙、郁新等人不敢说话。
  朱允炆威严地看着众人,道:“疏浚会通河事关国本,绝不可拖延,更不可生乱。既然衍圣公府可能参与其中,那就命衍圣公担任征调民力的监工吧。”
  “啊?”
  解缙、郁新等人惊讶不已。
  按照山东地方文书,衍圣公府的态度很明显是不支持疏浚会通河,明里设置绊子,暗中鼓动民心,所图的就是让山东百姓不再受征调之苦,休养生息几年。
  可现在朱允炆竟然将这个愈演愈烈的烂摊子交给衍圣公府来收拾,让他们来负责征调民力,负责组织民工去疏浚会通河,这不是要了衍圣公的老命吗?
  “衍圣公乃是圣人之后,为百姓,为江山社稷做点事没什么不妥吧?着令礼部,给衍圣公府一些赏赐,让他们好好为朝廷效力。”
  朱允炆没有客气。
  既然衍圣公不听话,想闹事,那好,且不论火是不是衍圣公点燃的,但朝廷需要消防员,你衍圣公也是朝廷的人,听话就乖乖去灭火。
  不听话,事闹大了,衍圣公府的威信与价值,将会打个折扣,到时候是给他们准备新的房地产居所,还是打造新的家具,那就可以慢慢来了。
  火大了,烧几个房子还是容易。
  解缙与郁新对视了一眼,皇上这一招可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命令传下去,衍圣公也只能自打耳光,力劝百姓参与疏浚会通河了。
  “皇上,若是衍圣公推脱不接旨,该如何处置?”
  郑赐担忧道。
  朱允炆冷笑一声,霸道地说道:“大明天下,焉有不从皇命之人?”
  郑赐等人面色凝重,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若是衍圣公不服从,很可能会酿成大祸。
  朱允炆不是善男信女,对衍圣公没多少好感,若不是顾虑天下读书人秉持的正统,就衍圣公煽动民心这一条罪状,足以让其去侍奉孔老夫子了。
  “命都察院右都御史练子宁监察会通河疏浚之事,命户部侍郎卓敬亲自负责会通河钱粮审计,朕需要知道每一笔钱粮去处,命兖州、济宁、凤阳、开封等地,准备征调三十万人匠人与民力,命各地配合,讲明朝廷待遇。”
  “为保地方无虞,命令长兴侯耿炳文于济南练兵,同时有节制鲁王府兖州护卫之权。通告地方府县,若出现民变,主官一律斩诀,副官一律充军!”
  朱允炆威严的命令严厉,不容拒绝,解缙、郁新等人不得不低头应着。
  在处置好会通河之事后,朱允炆又将目光看向了解缙,道:“朝廷之中有些官员依附权贵,甘为家奴,不分是非黑白,无视朝廷律令,内阁可有对策?”
  解缙知道此事还远不会结束,几个小官的死还不足以解决问题,便站出来说道:“皇上,攀附权贵,任其驱使,为官持权祸害极大,由此,臣请深察此事,绝不姑息!”
  郁新眉头微抬,诧异地看了一眼解缙,他这是想要弄死曹国公府的人啊,朝廷上下谁不知道背后之人是李景隆与李增枝,再查下去,也只能拿他们开刀了。
  朱允炆赞同了解缙的看法,决定抽刀出鞘,道:“既如此,那就一查到底,无论是谁,都不能操控官员为其私用!此事,由你解缙负责,刑部与安全局协办!”
  第三百六十九章 文官喜欢落井下石
  曹国公府。
  李景隆已从朝廷眼线中得知消息,解缙、暴昭、顾三审联手,准备深究缥缈阁之事。凡是参与了缥缈阁开业的官员,无论是否涉案,都已被控制起来,缥缈阁也因此关门整顿。
  李增枝不安地看着李景隆,满面忧愁,夹杂着愤怒喊道:“不就是一个女人,有必要将此事扩大到如此地步?大哥,皇上这是想要拿我们开刀啊!”
  “你闭嘴!”
  李景隆一拍桌子,厉声呵斥。
  自朱允炆登基以来,原以为自己可以得宠,风光无限,位于武勋之首。可结果呢,先是去广东打海贼造船,回来之后便没了权力,左军都督府也不再由自己说了算。
  事实证明,皇上并不是真正的信任自己。
  李景隆清楚眼下徐辉祖如日中天,不可与之争锋,便想着暗中结交朝廷官员与武勋,等待徐辉祖犯错,然后一剑封喉,成为武勋第一人!
  这蛰伏的好好的,笼络了不少官员,眼看着暗中势力越来越大,可谁料,就因李增枝开了一个酒楼,就因一个官员意图强奸一个女人,整个事情就失控了!
  官员不是家奴!
  朱允炆的话让李景隆深深畏惧,皇上已经在警告自己,手伸得太长了!现在下旨命内阁、刑部与安全局调查,就是在斩断自己的手!
  李景隆恨恨得看着李增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咬牙道:“事已至此,我们已没有退路,准备上奏折请罪,辞去左军都督府之职吧。”
  “大哥!”
  李增枝吃了一惊。
  若没有了官职,那李家将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权,到时徐辉祖可就真正掌控中军与左军都督府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我们与燕王早已决裂,你为何还与朱高煦走得如此之近?你明知我们与徐辉祖有隙,为何还与徐增寿来往密切?他们两人有脑子,你有脑子吗?被人利用还不自知!你倒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三人走得如此之近?!”
  李景隆愤怒地问道。
  李增枝脸色难看,挣扎了稍许,低头说道:“大哥,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我们李家的未来!”
  “未来?你倒是说说!”
  李景隆微微眯起眼,目光阴寒。
  李增枝见门窗紧闭,左右无人,便低声说道:“父亲在时,为太祖诸多猜忌。当年父亲病在床榻,太祖差遣淮安侯华中医治,后父亲身死,华中被赶出京师,发至建昌卫,其他一干大夫悉数被杀。大哥曾说父亲乃是病死,但据我所知,父亲乃是为人毒杀!”
  李景隆握了握拳头,父亲李文忠的死,是一个谜团。
  到底是死于淮安侯华中之手,还是死于太祖之手,李景隆并不敢说什么,毕竟太祖对父亲的杀意已不是一次两次。
  当年,身处高位的人不是荣耀,而是悲哀。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景隆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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