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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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锦很想听沈昭的答案,但他笑了声:“为何不问我今夜怎么会去找你?是怕我做了垫脚石,拦了你的路?”
  这实在不是个好问题。
  她当时刚从一场噩梦苟延残喘爬出来,不管沈昭答的是什么,只要有一点是偏向她的,她都会产生很多恋眷的情绪。
  但花锦知道这样的美梦持续不了多久,柳氏不是个摆设,花锦信缘分是命中注定,她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若她是上一世的花三,她一定会问他为何会来,然后想方设法留在他身边。
  可她不是了。
  她再也不要做燕王妃。
  今夜问了不该问的事,她就要被锁在京城了。
  花锦偏过头去,自嘲地笑笑:“殿下为何而来,不重要。缘定天生,殿下的正缘不是妾身。”
  沈昭被戳穿心思也没恼,他对她还没到强求的地步,只不过见她老成的样子,被逗笑了:“我只知道京中女娘要学琴棋书画,竟然还要学算命吗?”
  花锦:“妾身给殿下算一算?”
  沈昭:“好啊。算算运势吧。”
  想起沈昭因为五皇子叛乱案被罚禁闭,花锦遗憾地说:“殿下的运势不算好,只比妾身强了一点而已。”
  沈昭:“比你强就够了。”
  花锦真的想踹他了,又听沈昭散漫地说:“那再算算,我的正缘是什么样的人。”
  花锦想起柳氏妖娆的模样,竖起拇指:“芙蓉阁的头牌都比不上。”
  沈昭这厮就是看着清冷自矜,花锦没忍住嘀咕:“伪君子。”
  沈昭被她这一骂,起身看她一眼,哂笑一声:“我若真是伪君子,你以为你还有算计着离开京城的机会吗?”
  沈昭凑近了些,看着花锦水润的眸子,二人的呼吸不可控地交缠在一起,花锦往后闪躲,沈昭就又近了些:“我若真是伪君子,定然熟知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你猜我为什么不碰你?”
  花锦荒唐地笑了,伸手去推他:“你在说什么荤话?”
  她的力气太小了,沈昭没动,摁住了她的手:“你我可是拜过堂的夫妻,这也算荤话吗?”
  是了,他们拜过堂,否则现在也不会躺在一处了。
  花锦没与人这么亲近过,她仰着脑袋想躲,嘴边嘀咕着:“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要睡了。”
  眼瞧着沈昭俯身要压过来,花锦急了,她软着嗓子提议:“你要睡不着,我让添云去东院叫人来?这间房让给你?”
  东院都是被皇后塞来的侍妾。
  沈昭见花锦像是真吓着了,他起身躺了回去,还没闭眼,花锦就伸腿踹了他一脚。
  踹完,她才轻声说:“今夜多谢你的伞了。”
  沈昭没计较她言语中的别扭,而是问:“那你的正缘是什么?”
  沈昭看向花锦:“蓟州人?”
  花锦又踹他一脚。
  她懒得理他,侧身正要睡,沈昭又开口了:“那是,韩知敬?”
  花锦捂着耳朵:“你烦死了。”
  沈昭低低地笑了声,说不上什么滋味,但他心中知道他要谋的路不会给他停留的机会。
  他不会为任何人伤神,包括她。
  第28章 好戏
  花府忙乱了一整夜, 上官夫人昏迷不醒,没人知道那场宴席后发生了什么,林霜打听了半天, 除了一句“夫人与三娘子起了争执”,旁的都不知道了。
  晨起, 天刚亮,敬菁菁就来了府上。
  花瑟没有放下戒备,待敬菁菁探完病才问:“你当真不怪我?”
  敬菁菁:“怪你作甚?如今你与太子殿下的婚期将至, 往后做了太子妃, 也不要忘了菁菁我才是。”
  二人坐下喝了一阵子茶, 敬菁菁愁容满面地说:“昨夜三娘子忽然拦下我,与我说,要小心六皇子。但我与六皇子并无交集, 她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花瑟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上, 她却不觉得痛, 只是意味深长地问:“是吗?”
  敬菁菁:“可不是, 她这么一说, 我倒想起来一事。玉儿你在寺庙被污蔑的那日,我的家仆说瞧见那男子进了六皇子的禅房。玉儿你说, 那男子会不会是六皇子的人呀?”
  花瑟:“怎会?不过窈窈说的不无道理,咱们小心些就是了。”
  待敬菁菁走后,林霜面露疑色:“娘子, 这敬二娘所说, 是不是真的?”
  沈逸独断专行惯了, 许多计策不与花瑟商量,想到就顺手做了, 为此花瑟也没少给他善后。
  花瑟觉得是时候与沈逸见一面了,她知道沈逸使得出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招,但她也不信敬菁菁的一面之词。
  花瑟遣人送给沈逸两封信,都没有等到回信,眼看婚期将至,一日,敬菁菁登门,与她说:“六皇子邀约我相见。”
  花瑟终于慌起来了。
  因为沈逸邀约敬菁菁见面的地方,是花瑟入京后沈逸常与她议事的地方,他曾说那里十分安全,是他自己的私产,一处不起眼的风月地。
  花瑟强撑着笑意:“六皇子单独邀约你,怕是起了旁的心思,你要去吗?”
  敬菁菁忐忑地说:“我是万万不敢独自去的,但又实在好奇他想做什么,不若这样,过些时日待你完婚,得空陪我前去?”
  花瑟再三推脱,等敬菁菁垂头丧气地打算不去了,花瑟才勉强应下。
  敬菁菁出了花府,面不改色的对身边的家仆说:“与你家王妃说,我这边一切打点妥当。”
  花瑟将敬菁菁送出府,站在府门口,换往日,上官夫人严管着,她不能随意出府,待嫁去东宫,就更没有与沈逸说上话的机会了。
  如今上官夫人病重,天赐良机。
  花瑟没再犹豫,径直出了府。
  茶楼上,花锦坐在了窗边,沈焰姗姗来迟,他从宫中回来,马不停蹄赶到茶楼,此地偏僻,隔着一条狭窄的小路就是京中的风月地。
  沈焰从不踏足这些地方,所以他找来也费了些功夫。
  他方坐下:“后悔了?”
  见花锦缄口不言,沈焰:“只是为时已晚,你既已为你的长姊做了解释,应该就知道,我与她的婚事会如期举行。”
  花锦估摸着时间,不想与沈焰多说什么,但沈焰已经把后路都想好了:“可你若不介意,只委屈一段时日便好。”
  他认真地看着花锦,但花锦不为所动,沈焰无奈地说:“你还想怎样呢,窈窈?”
  花锦瞧着窗外,一辆马车停在了风月地的后门,沈焰顺着花锦的目光瞧下去,只见他那熟悉的蠢笨庶弟踩着垫脚凳下去,顺手搂过门口的娇媚女娘走了进去。
  沈焰蹙眉,忽然想起自己的幕僚提起朝中参沈逸的本全被陛下打回去了,据说陛下几次三番派人跟沈逸的行踪,沈逸整日闷在房中不见人。
  沈焰打量着那马车,像是他府中用给侍妾的轿子,还真是委屈了沈逸。
  沈焰下意识侧身挡住了花锦的视线:“这腌臜事,窈窈莫看。”
  花锦:“那人瞧着眼熟。”
  沈焰:“倒是我疏漏了,谁说出府就一定要用自己的轿子呢?”
  花锦:“殿下在说什么?”
  沈焰笑着摇摇头:“窈窈才是我的福星。”他一直都怀疑沈逸私下有见不得人的营生,只不过沈逸不构成威胁,他懒得与沈逸较真,但肥肉都送到嘴边了,他不咬都说不过去。
  花锦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沈焰,勾唇问:“殿下知道,为何今日妾身将您邀约在此地吗?”
  沈焰还真思索了一下:“这里清净?”
  花锦:“妾身是来请殿下看好戏的。”
  沈焰渐渐收起了笑容,他重新回头看向窗下,只见一辆眼熟的马车缓缓停下,女娘伸出白皙的玉手,让人搀着下去。
  寻常人想入这种风月地,通常都要费些功夫,因为是沈逸私下经营,他怕碰上陛下身边探查的人,所以规矩比较严苛。
  女娘没被拦,门口的老鸨还黏糊糊地甩了个媚眼,亲昵地拉着女娘进去了。
  女娘戴着面纱,身形很瘦,沈焰见过无数次这道背影,就在不久前,他就是为了这个女娘放弃了花锦。
  花锦轻声叹:“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不过殿下待阿姊向来宽宥,这点小事罢了,殿下也一定不会与她计较,对吧?”
  沈焰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难看了,他攥拳,回头狠声问:“你骗她进去的?”
  花锦倒是习惯了这些人对花瑟地袒护,所以应和:“妾身有通天的本事,能骗了这门口的女娘不验身就放她进去。”
  沈焰方才看花瑟的熟稔程度,不会是第一次来。
  沈焰双唇紧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转身欲走,忽然顿住了。
  沈焰回头看她,怒极反笑:“你就不怕我对她有着万分信任?”
  花锦故作惊讶:“难道殿下没有吗?阿姊吃了许多苦,认识的人多一些岂非再正常不过?殿下多体谅一些,也是合该的。”
  她只不过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奉还,他就受不了了吗?
  沈焰看着花锦这张让他爱恨难测的脸,问:“为何要这样做?”
  他心里希望花锦还是为他吃醋的,所以才引他来此处,刻意看到这一幕。只要她示弱,他就不做计较,从此也一心只对她好。
  花锦垂下眼睑:“殿下觉得,妾身为何要这样做?”
  犹记改娶圣旨下来的那天,花锦惊慌失措,不敢信沈焰会变心,他说她善妒,不懂得体谅人。
  花锦那日悲痛欲绝,问他:“殿下就确信心爱之人如您所想的那般高洁?”
  沈焰不看她的面颊,大抵也是因为心虚,他沉默片刻才说:“总好过你。”
  花锦看向窗外:“不过兴许也是妾身多想,毕竟阿姊冰清玉洁,妾身是比不上的。”
  沈焰:“窈窈,你等我。”
  他留下这句话,转身就下了茶楼,花锦看着他追出去的背影,慢吞吞喝掉温热的茶,萤雨跑上来,笑意盈盈地说:“王妃,成了。”
  沈逸来的次数并不算多,他也十分谨慎,断断续续地来,没让人抓住过把柄。
  大抵是半月前,他经营的风月地来了个披麻戴孝的女娘,此处的女娘都是沈逸看着养大的,出不了差错,他本不欲节外生枝,收一个外人。
  可那女娘容色艳丽,哭的泪眼婆娑,惨兮兮地说只是为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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