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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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行止捧着他的脸,感受到他的挣扎后收回了舌头,只是嘴唇还是很眷恋地一下一下啄吻着对方的嘴唇,一边亲吻,一边吭哧吭哧地笑出声来。
  章泽问他:“你笑什么?”
  杜行止一下子忍不住了,抱着章泽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脱力般蜷成一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起来:“我在、我在想……哈哈哈!亲上加亲……哈哈!亲上加亲……哈哈哈哈哈,好不好笑……”
  章泽的表情是这样的:=_=
  ******
  季末的时候,淮兴老店的账册寄来了北京。
  章泽从传达室拿到账本之后就皱着眉头翻看起来。这段时间淮兴那边的异状他早已发现了,每个月的营业额越来越少,开支也比起以往少了一些,电话里汇报的时候店长很紧张,只说是生意跟从前相比有了下滑,客流分散严重,以前一个偌大坐不下的煎包店现在客流少了五分之一不止。
  究其原因,对方则说是杜氏生煎侧对面又开了一家煎包店,对方很多方面模仿了杜氏生煎的特色,并且恶意压低价格竞争,使得自家店铺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两本账本,第一本账本概写了店里每个月的开支和收入,开支用于什么地方、米面粮油的消耗情况甚至连水电煤气费的缴费单子都订好了一并寄过来。第二本则是每天的收支情况,店内的营业额多少每天的新鲜肉蔬支出,想来也是被这几个月的生意搞怕了,又是新官上任,战战兢兢地担心老板会拿他开刀,所以记录无不详尽。
  新店长的帐记得很详细,这是个十分细心认真的女人,账本甚至比之前段金刚做的更加让人一目了然。这样的工作很清楚表明了对方很珍惜这份工作,那么监守自盗做假账的可能性应该就小之又小了。
  一条一条分析排查过以后,他立马发现了问题。
  从今年的一月到五月,店里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火,每个月的营业额也在以很小的幅度逐步攀升。变化的转折就在六月,六月份当月销售额比起上个月减少了百分之十,然后是百分之十五,从七月份开始,就一直稳定在减少百分之二十左右没有继续变动。
  可以看出新店长在很努力地挽回失去的客流,因为从六月份收支不平衡的当月,店内的开支便多出一项广告费。后面钉载的小册详细说明了广告费的去处,然而下一个开始店内就开始缩减开支了,比如缩减采购减少用电量什么的,一字一句都让章泽有些动容。
  这个店长没什么问题,反倒是一个尽心尽力的好员工。虽然生意变差了,但这和对方到底没什么关系,章泽想了想,决定有空时回淮兴看看那间竞争的煎包店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店长字里行间的叙述看来,对方似乎颇为来者不善。
  ****
  淮兴。
  罗慧将一盆脏水泼到马路上,望着对面依旧生意兴隆的杜氏生煎翻了个白眼,店里的章凌志喊她:“慧!来给我把菜洗一下!”
  她嚼着嘴里的牙签,迈动步伐时感觉心中百无聊赖,她懒洋洋地在厨房门口靠着,下巴朝外面抬了抬:“我说,你看这样心里就不着急?”
  章凌志伸头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又缩回了脑袋。他呆在一间跟杜氏生煎装修风格相当相似的透明玻璃厨房里,因此一举一动都完全暴露在外人的眼前,他不得不谨言慎行不敢妄加异动,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挖个鼻孔什么的被人看在眼里,到时候对店里的生意产生什么影响。
  不过虽然从装修风格到用料材质上都极力在模仿杜氏生煎,章凌志的店仍旧和杜氏生煎的店面有那么点不同。杜氏生煎的装修当初是请来专业设计师参与设计的,装修的用料和材质都由专业人士定夺,加上章泽因为这是自己的店面无一不想制造地尽善尽美,杜氏生煎从招牌到衡帘乃至于店内天顶上悬挂上的每一张旗帜都是精心设计的具有共鸣的元素。令人哪怕在门口驻足张望一眼,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古朴气息。
  而章凌志的店,哪怕再努力贴近,一些诸如原木色形状新奇的桌椅板凳、需要专门定制别处无处可寻的细节他们就无法找到一模一样的。他们也只能尽量用靠近杜氏生煎原色的装饰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可能的像,然而一种违和感却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挥之不去。
  那种一看就很便宜、不入流、不上档次没有原则的违和感……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山寨。
  山寨本身就给人一种不正规和不卫生的感觉,所以即使罗慧将煎包的价格压到四毛钱一个,愿意舍弃杜氏生煎到他们这里来消费的消费者仍旧不是多数。杜氏生煎那样的客流量每个月的收入也不过万元上下,章凌志的店收入更低,加上每个月还要支出房租费,便只有可怜的千余元可赚。
  这和他们夫妻俩一开始开店前的设想差别可有点大。要知道中山路的租金可一点都不便宜,模仿杜氏生煎的装修风格也很费钞票,要是只为赚个温饱他们何苦来这个地方开店?原先摆摊子生意好每天也有赚几百块的时候,除了辛苦点风吹日晒点,哪里不比开店赚得多啦?要不是看中了杜氏生煎每天顾客盈们的那股劲头,他们也不至于花大价钱把店开到这里来抢生意啊。
  哪知道现在对面的生煎包照样卖的红火,他们这边却除了饭点之外仍旧小猫零星两三只,罗慧每天空闲的时候就搬着板凳坐在门口盯着对面的客流,每次看完之后都得发好大一通脾气。
  “烦死了!”这次看完之后罗慧果然很是不爽地又开始发火絮絮叨叨地踢着厨房的门,“你搞得家里的生意都是我的事情似的!你不能跟我一样想想办法想想生意要怎么做的跟人家一样?宝林下半年的学费生活费哪里来?赚这么点钱我们还不如一开始就摆摊子呢!”
  章凌志很无奈:“开店是我的主意么?”他本来就想要一直摆摊子好不好,是罗慧咬死了要来市中心发展,市中心这边执法大队管的那么严,怎么会有可能让他们随便铺设摊位?不开店还能怎么办?
  罗慧漂亮的眼睛一下子扫了过去,目光犀利无比,立刻叫章凌志未尽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说实话,章凌志一直挺怕这个老婆的。以前结婚的时候就看她漂亮了,后来分家的事情让他觉得老婆没那么单纯,但毕竟还是为自己家谋福,精明点也不是坏事。可是后来发生了章泽受伤的事件,就真的让他对罗慧一直以来的印象大为改观,从那往后他连跟罗慧同床的次数都少了不少,生怕一夜醒来发现到刚才还在酣睡的枕边人已经握着菜刀对准自己的脖颈。吵架也不敢吵了,以往还会偶尔拌拌嘴,但现在章凌志越来越怕得罪了罗慧,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竟然越发不平等起来。
  罗慧不讲道理他就只能闷声听着,想起正在读书的儿子,他忍不住叹息一声。
  章宝林当初的第一志愿填的是淮兴大学,成绩出来后距离分数线足有十万八千里,他们夫妻只好花了些钱为他买到淮兴师范学院继续学业。一开始他们是想着儿子在淮兴上学多认识些城里人工作问题好解决,更何况他与罗慧现在就在淮兴做生意,一家人也好就近照顾彼此。然而想不到现在连学费都成了难题。章宝林不肯跟他们一起住,说出租屋太破太旧了不好意思找同学来玩,章凌志夫妻便每个学期还要多花五百块钱给他交住宿费。师范学院里的学生家庭条件似乎都不错,章宝林跟着人家的生活质量,每个月零花钱五百元完全不够花,老是要问家里拿钱。搞得现在章凌志夫妻连住的房子都给退了,直接就在店铺的小厨房后面搭了个建议的高低铺休息,就为了省下那点额外租房子的钱。
  罗慧所说的章宝林的学费问题也正是他挂心的。作为父亲,他十分渴望将自己的独生子培养成社会栋梁,但这个时代寒门想要供养出一个大学生又谈何容易呢?
  想到前段时间跟罗慧上街时偶然在淮兴百货大楼大楼墙体上看到的章泽的夏装广告,章凌志心中就很不是滋味。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一点,大哥一家都已经离婚了,大嫂杜春娟这么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也能把儿子推成模特。就因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吗?
  章凌志夫妻倒不知道杜氏生煎是章母一家的产业,毕竟章母买下位于埠城区的老店面时杜氏生煎还没个影子。煎包店是在章凌志他们离开淮兴之后才开起来的,等到他们夫妻来到淮兴摆摊,章母早已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北京。章凌志倒是带着罗慧去老店寻找过章泽一家,然而老店的店长也不是吃干饭的,章凌志一行人来意不明,开口就说自己是这个房子房主的亲戚,这样语焉不详,她怎么可能随意透露章母他们的现状?
  章凌志他们直到现在仍旧以为杜氏生煎的老店不过是租赁了章母名下的店铺而已。现在的埠城区经过开发,车流顺畅人流密集,房租比起从前涨了两三倍不止,房价也逐渐攀升到和滨河区差不多的数字,这一现状令章凌志夫妇每每想到当初离婚时的场景就百爪挠心。
  早知道当初就应承下一起还房贷均分房产的要求了,每个月不过出个三千块钱而已。现在那房子的房租每个月一千五都打不住,均分的话,减去房贷还有额外几百块钱的收入呢。
  章凌志脊背越发弓缩,想到生活上遇到的各种困难,对比起章泽一家如今比起自家好出几倍的现状,他额头冒出一层豆大的汗珠,心中揪成一团,堵得喘都喘不过来。
  烟头一丢,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扬声朝小厨房里的罗慧喊道:“明天去买个扩音器,对着对面播,咱家把价格压到一块钱三个,就不信压不过他们!”
  大不了等挤死了杜氏生煎再恢复原价好了,不加快脚步把生意搞上去,一家人都只能这样半死不活地被困住。
  ☆、第五十九章
  章泽顶了下鼻梁上的墨镜快步走在机场。
  周围路过的乘客总是不自觉回头看他,女孩们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讨论他是否是香港来的明星,男人们也时不时心中腹诽一下这位小白脸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淮兴市乃至整个城建省内,章泽这样的人并不多见。
  机场外的候车坪上,阳光如碎金。二十世纪与二十一世纪相溶的交触时间,淮兴机场的人流量并不那么多,至少和后世安检口排出近百米长队的壮观景象相比,现在的飞行工具还不是普罗大众们出行的必须选择。
  天气格外炎热,秋老虎余威尚存,猛烈的阳光落在章泽的身上,反射出他皮肤脂玉般的色泽。身材欣长的青年迈动长腿步伐稳健,一举一动间都带有特殊的潇洒味道,在众人的视线中章泽钻进一辆等候良久的出租车,对前头用后视镜不住打量他的司机说了一句:“到中山路。”
  他今天没有带着任何人一起来,北京城西新增了分店,天津的两家店,上海的新店也在装修快要落成,公司里的所有人都有事情做。淮兴不是杜氏生煎的必争之地,他这个老板派不上大用场,除了给钱以外也就来管管这些小事情了。
  第一次一个人回来淮兴没有人作陪,章泽无人可说话,视线投向车外,想起自己来前杜行止依依不舍的各种叮咛,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前方的司机方才被他不言不语时天生的疏离感压地不敢说话,然而从机场到市区的路还要走很久,他屁股下如同扎了钉子般坐立不安,好容易章泽的这个笑容将他心中的怯意给打散了。
  “先生是来淮兴玩的?”
  寂静的空间中忽然响起陌生的声音,章泽反应了大概两秒,视线投向驾驶座,笑着点了点头:“来办点事情。”
  看来性格也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难以接近。司机松了口气,目光越发温和:“您是从北京上海来的吧?或者是刚从国外读完大学回来?我在淮兴开车四五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像您这样显眼的人物。”
  章泽小小的虚荣心被取悦,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钩:“哪里,我就是淮兴人,不过不是城里户口,而是县城乡下的。”
  乍听此言司机以为他在开玩笑,从后视镜里扫了章泽一眼后他才发觉对方这话是认真的,心中立刻满是惊奇。然而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农村出身的年轻人需要经历多少的磨难才会蜕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刚想侃侃而谈的嘴巴立刻又闭严实了。
  一路沉默,车外风景迅速往后退去,行道树被大手笔地换成了梧桐。一段时间不曾回来,淮兴的变化相当大,从空旷的郊野驶入市区,人流可见地增加起来。二十一世纪将要到来,数不清的淘金者从各个地方涌向城市。蓝领、白领、金领,不同阶层的劳动者在极小的范围内保持着距离,这和章泽记忆中那个熟悉的人流如织的城市一点一点地重合,他昏昏欲睡着到达了目的地。
  中山路是淮兴的圆心,这个城市并不成圆形,然而一切发展都围绕着这个圆心辐射出去,这里有淮兴最高的大楼和最宽阔的马路。路两侧的商业区如火如荼,坐落于两个高档服装店当中的杜氏生煎是街上一道另类的风景线。
  章泽下了车,皱着眉头计算店内的人流。此时是上午十一点,中午饭时间。杜氏生煎的透明橱窗外排着不短的队伍,然而相比起上一次他看到的队伍,眼前的队伍无疑缩水了不少。从这个角度看,店内的满座率大概能达到百分之九十,服务员们一如既往地忙碌着。
  身后忽然传来拉长的女声,透过扩音器沙哑的质感,银色有些狰狞:“社式生煎大酬宾!生煎包一元钱三个!内有馄饨水饺,物美价廉皮薄馅大!”
  这声音一连重复了三遍,便响起《茉莉花》的旋律,随后再重复三遍,反复不停。
  章泽回过头看向杜氏生煎的侧对门,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阳光很毒辣,照在对门的招牌上,龙飞凤舞的“社式生煎”四个字映入眼中,笔画粘连、同样的字体、相似的取色,甚至连招牌和字体的大小都颇为相似,乍一眼看去,果然和正宗的杜氏生煎没有多大区别。
  然而再一细看章泽就有点想笑了。
  除了招牌几乎分不出多大区别以外,对门的店内劣质的桌椅,油渍斑驳的地面,透明厨房内乱七八糟的操作台和随处摆放的锅碗瓢盆无一不在展现出一个现实——
  ——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轻哼一声,来前心中还闪过的打官司计划顿时无影无踪,他扫过透明的橱窗内那个正在忙碌的看不清模样的白袍厨师,迈步走进了自己的店里。
  杜氏生煎里的生意其实还算是红火的,虽然跟从前不能比了,但店里环境卫生服务周到,煎包几年如一日的味道好,来习惯的老顾客吃久了这个味道,便也不信任一看就不正规的对门家。更何况“社式生煎”不入流的经营模式本就不讨人喜欢,他们家虽然压低了价格好歹抢走一些生意,可对寻常人来说,一个包子不也就五毛钱吗?除了精打细算的老人家和暂时经济窘迫人之外,更多的人还是留在了老店。
  章泽进店的时候,出色的外貌自然引来了新一轮的瞩目。店长齐妙一眼便看见了他,吃惊了几秒钟以后她迅速地跑到了章泽的身边,带着忐忑小声问好:“老板你来啦?”
  她面上带着疲色,章泽搜寻着记忆中上一次见她时的模样,现在的齐妙显得憔悴不少。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责怪她营业额下滑的事情,当下放缓了神色:“你做的不错。”在对方如此大张旗鼓的明路竞争下还能保持百分之八十的客源不被流失,齐妙其实已经做的足够好了。齐妙听到他的话,心中一颤,满心的担忧顿时被感动填满,鼻腔酸地说不出话来。
  章泽面带笑意环视了店内一圈,跟对上视线的客人们点头问好,这段时间以来阮修的指点此刻全都被运转了起来。眼下看来杜氏生煎的脚跟算是在淮兴站稳了,否则如此现实的消费群体又怎么会固执地放弃更加便宜的对门而来自己这边消费呢?然而这次的事件也算是给章泽敲响了一记警钟,日后生意做大了,像对门这样看到自己赚钱意图分一杯羹的人绝对不会少。只是有些人做的像对门这样低级,而更多的人会选择更加好看的方式。杜氏生煎想要做大很容易,就像阮修的建议那样,现如今的市场到处是商机,只要有贷款,他能用最快的速度将店面开遍全国各地。但是然后呢?
  眼睁睁看着其他的同行后来居上?肯德基现在的势头不比杜氏生煎更大?但等到十年之后,不照旧如履薄冰地跟其余后来居上者抢占市场?并且晚节不保被曝出各种似是而非的负面新闻,一度沦为“垃圾食品”的代表者。这些跨国企业手下的能人只有比章泽更多,他们都尚且如此艰难,自己一旦因为暂时的顺利疏于懒怠,那么等待他的,恐怕总有一天会是对门这种结局。
  这一霎章泽心中忽然压上了沉重的负担,和作为成功者的荣光一并占据了他的两侧心房。回忆起上辈子他作为一穷二白的小职员时常常憧憬的企业家们的风光生活,他不由感到那时候的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单纯天真。不过小小的十多家店就让他忧心至此,那些动辄出入数以亿计的企业决策者们又该承担着多大的压力?
  趁着年轻,他无论如何都得拼一拼。
  章泽看着厨房的方向,里面四个穿着整洁白袍的厨师低头坐着自己手上的工作。齐妙见他出神的模样自然不敢打扰,却忽然听到章泽清亮的嗓音说道:“咱们店里现在总共有几个厨师了?”
  齐妙一愣,迅速回答:“有六个了,因为工作时间很长,六个人三班倒着上班,所以现在店里只有四个。”
  章泽点点头,垂眸盯着地面,过了一会说:“明天把招聘启事贴出来,收上十个八个学徒,尽量保证店里的人手够用。十月份之前你从店里的厨师里挑四个信得过的,稳一些的,送到北京培训一下。”
  “培训?”齐妙下意识重复了这两个字。章泽点头:“培训。老是卖那么点东西也不像话,像今天这样的竞争我们日后还会遇上很多,不推出新产品,很快这百分之八十的客流也会保不住的。”
  齐妙听他说起恶意竞争的对门,一时愤慨:“对面那家人太卑鄙了,他们设置的价格根本就是刻意在针对我们。现在他们的价格已经降到了一元钱三个煎包,我们还是保持一元钱两个,如果降价的话,本来就少的利润更加没有了,我们要怎么赚钱?”
  章泽见她怒气冲冲比自己还要火大的模样,心下不由一暖。他抬掌轻轻地拍了拍齐妙的肩膀,柔声问他:“我们的煎包一个的成本在多少?”
  齐妙思考了一下:“我们料足皮薄原材料都很优质,算上店内的人工水电其余开支,一个包子大概能保证百分之四十五左右的利润。”
  “那他们呢?”
  齐妙皱起眉头:“我去吃过他们的煎包,也是好菜好肉,不过他们少了很多的人工开支,又比我们多了房租开支,应该成本也维持在两毛五到三毛左右吧?”
  “那你觉得他们现在的价格能赚到钱吗?”
  “肯定有,但很少就是了。”
  “那就对了。”章泽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总结道:“这样微薄的利润,他们的销量还没我们高,你觉得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您是说……”齐妙听到他的话,暗自思索了片刻,缓缓睁大了眼睛看向章泽,“……我明白了。我知道目前应该做好什么了。”
  对方的低价销售绝对不可能保持长久,维持如今的经营现状,对方一定比自己更加的心焦难耐,为了吸引客源如此大胆地压低价格,一直被拖下去总有一天会垮台的。只要自己这边能一直稳定保持优势,对方早晚会自乱阵脚。
  要不就是缩减原料开支,要不就是恢复原价经营,不管是哪一样,届时都足够自家借题发挥了。
  章泽看到齐妙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恍然大悟步入深思,唇角慢慢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
  说的无赖点,对门那家店一看就是资金短缺的模样,他杜氏生煎发展到如今不说家大业大,也比对门这种破锅烂门凑合着吃的要好许多。淮兴本就不是章泽发展生意的重点,这段时间赚不了以前那么多又有什么关系?生意只做这一朝一夕么?他不光要靠着按兵不动拖死对方,还要趁着这段时间店里生意之外有闲余多培养主力军,届时淮兴遍地都是杜氏生煎,呕也能呕死那群看不得别人过好日子的红眼病。
  十二点半从店里出来,对门已经没有排队取餐的队伍了,橱窗内的白袍厨师背对着大街脱下了厨师袍,他内里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汗衫。
  章泽脚步一顿,莫名觉得这背影来的很是熟悉,然而思索了一会儿他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想来也是不那么重要的对象了。
  他先是去淮兴百货的p·d专卖店看望了一下杜万红,杜万红如今已经成了店长,在原来的店长被调去坐镇淮兴大厦之后她便升了官,而且业绩相当不错。章泽在门口看到她维持着柔和的微笑跟一个微胖的看上去有些趾高气扬的太太说话,愣是将人家不屑的表情慢慢念出了动容,等到看到她带领胖太太去刷掉了七八件新款衣服后露出的轻松神情,章泽才笑眯眯地上前去打了招呼。
  章泽的出现掀起了一阵小范围的骚动。
  p·d如今在国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档服装品牌了,虽然和香奈儿古驰这些海外来的优越感十足的老牌奢侈品无法比肩,但作为国内服装行业的领军人物,p·d代表的除了时尚之外,更多的还是富足。
  因为有钱所以能不间歇地设计百看不厌的新款,因为有钱所以能将每季的广告推送地铺天盖地。
  p·d的消费者们不敢说,但店内的任何员工都不可能不认得章泽这张脸。
  他们每天都要拿着公司内部的杂志来照着图片上的穿搭摆设样品。和看到广告只是一扫而过的消费者们不同,章泽的每一分细微的表情都被她们细细地研究过。一段时间内,人们一度认定了如同这照片上的模特那样完美的人是绝不可能存在的。
  哪怕是店内的员工,这也是第一次亲身跟这位原本只能远远在海报下远观的代言人互动,杜万红勒令大家回到工作岗位,带着章泽去了临近的咖啡厅。
  看着大姨比起上次见面时年轻了不少的面孔,章泽心有余悸地透过橱窗看向百货大楼:“清水哥来的时候也被这样折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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