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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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不好了,梦妃娘娘伤心过度,刚刚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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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羽墨赶到永安宫时,聂紫烟已经醒了,正自倚床垂泪,见了他来,立即别过脸去,然而颤动的肩头,压抑的哭泣,足以证明她此刻有多伤心。
  余光瞥见千羽墨坐在桌边的绣墩上,她松了口气,然而他半晌不发一言,令她有些不安。
  微偏了头,见他正在看她,黑眸如墨,让人猜不透情绪。
  她抽泣一声,有些赌气道:“你来到这,就是为了盯着我看的么?”
  千羽墨一笑:“孤忽然发现,十年不见,梦妃是有些不同了……”
  聂紫烟心中一惊……从认识他到现在,从不名一文到至高无上,从民女到宫妃,他还是头一回对她用“孤”这个自称,头一回称呼她……梦妃……
  “我老了吗?”
  她抚着脸颊,而那一侧,恰好是银质的面具,触手冰凉,足以令声音发颤。
  ☆、514如何相信
  更新时间:2013-11-18
  “怎会?”千羽墨端了贴金花碗,坐到床边,汤匙轻搅碗中的红枣血燕:“怎的不用膳?”
  他那般看着她,貌似关心,可是眸子里却是透着一股子疏离,怀疑……
  他不信她……
  聂紫烟顿觉心头发凉。
  她急忙转开头:“我吃不下!”
  “为什么?”
  鼻尖一酸:“自打我一回来,妹妹就不高兴。每每去见她,不是意外就是吐血,岂非都与我有关?妹妹定是要恨死我了!而且原本好好的,然而我一出现,便什么都坏了,宫里的人岂非要说我……”
  掩了唇,哭得极是压抑。
  千羽墨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打量,揣测……
  云彩这接二连三的事的确与她有关,他也明白,都是因了云彩的性子……
  眸光一黯,想到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也不知现在……
  然而细细想来,聂紫烟好像自打从出现到现在,每在云彩面前,总似话里藏针,意有所指,尤其是今天……
  当然,她的话也没错,只是有些话,可以从这面听,也可以从那面理解,而落在本就精神绷得紧紧的云彩心里,自是犹如惊雷,也便难怪……
  可是,紫烟当真心存恶念吗?
  他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她当是哭了很久,脸都有些虚肿了。
  他印象中的紫烟,十年前的紫烟,就像他跟洛雯儿描述的那般,美丽,善良,胆小,羞怯,单纯,敏感……即便现在,也改不了爱哭的毛病,她当真会……
  究竟是自己多心,还是因为执着于她的美好而难以相信她的用意?
  她嫉妒云彩,很正常,就像云彩也不喜欢她,只是……
  还是难以置信吗?可是秦太医的欲言又止……究竟是出于一个医者的关心还是意有所指?
  紫烟的突然出现,所有人因此而在心中产生的疑问,他不是没有考虑,只是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以往相处的点滴,让他没法相信这是个阴谋。关键是,紫烟为什么要对他制造阴谋?她是他的紫烟,相亲相爱的紫烟,愿意陪他远走天涯的紫烟,她怎会……
  或许,真的如她所说,她受了伤后,东躲西藏,是东方凝救了她,然而她因为伤得重,不好意思出来见他,才等到了现在……
  当然,也是因为他极少去王后的凤池宫,才无法发现她的存在。那里,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可是东方凝……那场火难道不是她放的?她恨不能紫烟去死,又如何能救她?
  然而紫烟偏偏就是她救的,难道说,当年的事另有隐情?东方凝是无辜的?那么那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更或者……
  “阿墨,洛尚仪好些了没有?都是我不好……你快回去陪她吧,否则又有人要说我……”
  她飞速低了头,眼泪自鼻尖上滑落。
  千羽墨心里一软。
  他真的不该怀疑她,紫烟怎会是那么复杂的人?她若复杂,就不会险些丧生于火中,而今,又要担心因了自己的出现惹得云彩害病而令众人非议。
  在宫中,比刀剑还利的就是人心,她已是受了那么多苦,他怎么还能将她置于伤心之地?
  “好,你先歇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拍拍她的手,起身,却又想起了什么般回了头,正对上她的失落,不觉有些过意不去。
  重又坐下,端起案头的碗,笑着看她:“还不把这个吃了?否则真的要变老太婆了。”
  聂紫烟被他逗笑,声音因了哭泣,有些含混不清,然而更添娇憨。
  她抬了眸,泪光闪闪,红唇微撅:“吃也好,我要你喂我……”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请求呢?而且,她就像当年一样,每每撒娇,便是这般看着他。
  于是他笑了,舀了一勺羹,送到她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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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同以前一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会工夫,就开始咬着汤匙不松口的跟他玩笑了。
  说穿了,也不过是想要他安慰几句,小孩子一样。
  千羽墨摇摇头,轻声笑了笑。再抬头,碧迟宫已在眼前。
  相比于永安宫的明媚,这里的光线似乎晦暗了些。
  他停了停步子,往灵云阁走去。
  临近门口,让执灯照路的宫人散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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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别……”
  “啪……”
  刚一进门,就听见盼云的轻呼和碎瓷裂响。
  他急忙奔到房中,正见洛雯儿夺了盼云手中的碗,一饮而尽。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眼睁睁的看着洛雯儿捂了嘴,梗着脖子,拼命的咽着不知是什么东西。
  有深褐色的液体自指缝间渗出,在白皙的手背上蜿蜒着,又一滴一滴,落在素白的寝衣上,仿若枯萎凋谢的梅花。
  “姑娘想赶快好起来,可是这药,她吃不进去,吃了便吐。就让奴婢煎了许多过来,姑娘说……”盼云忍不住掉了泪,可仍坚持道:“吐就吐吧,总是能有留下的,只要多喝几碗就好了……”
  方才轻松的心情早已不翼而飞,此刻,心仿佛被药汁浸泡着,只要动一动,苦涩便会渗入每一道缝隙。
  “云彩……”
  他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碗,然而洛雯儿终于忍到极限,“哇”一声,再次将药吐了一地。
  “拿药来!”他扶住她,语气沉凉。
  盼云忙应了去了。
  洛雯儿又要推他,被他死死制住。她本就病得无力,只能倒在床上,费力的喘着气,不去看他。
  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以往鲜嫩如瓷的淡粉如今涂满了药汁,因为高烧与药物导致开裂,好像干涸的河床,又渗出了血,细细密密的填满了每一道沟壑,看起来触目惊心。
  “王上,药……”
  盼云急急的端了药过来。
  千羽墨一把接过,全部倒进嘴里。
  洛雯儿一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急要避开,可是他已经压了上来,轻而易举的就吻住了她的唇,不待她抗拒,已是点了穴道,将药徐徐渡入。
  不能不说,《大话西游》里那句“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是完全有道理的,当胃已习惯呕吐,无论吃什么东西,都会自动的反出来,何况是她一向最讨厌的药?
  所以很快,药汁翻腾上来。
  她努力要推开他……她不想弄脏了他,可是他死死的压住她,唇瓣没有离开她分毫。
  于是那药很快灌入他的口中,如方才那般苦涩。
  就是这样的味道,就是这样的折磨,他的云彩到底忍受了多久?可是云彩,无论是怎样的苦药,无论是怎样的艰险,我都会同你一同面对!
  他更紧的抱住了她,不让她有一分挣扎,再次将药推入她的喉间。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药液再没有涌上来,他却没有离开,只一次次的吻着她的唇瓣,想要浸润她的干涩,想要吮尽那缝隙间的残液,让她再也感觉不到苦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背上,虽然很轻很凉,但是足以让他心头滚烫。
  “去睡吧,我没事了……”
  这是自打紫烟出现后,她第一次这么平静的跟他说话,第一次……拥抱他。
  悬了几日的心,无处着落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方才,见她拼着命的要喝那些苦东西,他的心里……
  是想要借此来抵缓最近的苦痛,还是怕他担心,亦或者,她不再需要他的担心?
  无论是那哪一种,都让他恐慌无措。
  他不是不明白。紫烟屡屡来探,那些话,他听着都刺耳,何况是她?可是她一言不发,他是清楚她有多厉害的,然而若不是不想让他难做,她何必保持沉默?
  可是她的确不知该怎么做,或者说,她清楚,只是她接受不了,所以她想要逃,只是……云彩,我怎么能让你离开我?
  “去睡吧,再这样,你的身子也扛不住……”
  他的云彩,总是心疼他的。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喉间一个劲的发梗。他将头枕在她的颈窝,过了好半天,方有些赌气又有些恳求的闷闷道:“我想睡在这……”
  明显的感到她气息一滞,他的心便不由得跟着抽紧。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云彩,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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