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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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孟瑄对她也不是不好,可心里终是隔了一层,觉得腹中的小孟瑄跟从前那一个更像,每每想从他这里找寻安慰,他又总是闪烁其词,或者装聋听不见,让她怅怅然地想,孟瑄有事瞒着她,大约是不够信任她吧。
  犯下了“拔头发大罪”的小孟瑄惊了魂魄,碎了心肝,好话说了一箩筐,何当归也不理他一理。而且,方才打走廖之远的那一下,消耗掉了他这几日里攒下的力气,气息越来越衰弱,说话音量转小,他预感到自己又要长眠一场了,连忙作揖求道:“我将要有好些日子不能照看你了,乖小逸、好小逸,你下一次再跟我赌气,这次先应下我,去签了瑄的婚书,做瑄的夫人,行否?”
  ☆、第535章 孟瑄的行房论
  更新时间:2014-01-20
  “谁要当什么孟瑄的夫人,”何当归赌气说,“别跟我提这个人。”
  小孟瑄不信她这样绝情,奶声奶气地质疑道:“你都已经从了我,这会子怎么又反悔起来?莫非,你又看上了别人?”
  “什么叫‘又’?我从前看上过谁?”何当归拥着一瀑长发,似锦被一样厚密,却不能保暖,她咬牙笑道,“女人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吗,我谁都不跟,自己一个人单过不行吗?”
  小孟瑄锱铢必较地说:“你就是对别人又有念想了,从前是段晓楼,现在是廖之远。你要是对他没意思,怎么允许他跟着你在马家进进出出,还跟他在深夜里一起投店?傻子都知道,像他那种色狼,没有不对美女下手的道理。是你给了他轻薄你的机会,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这点防备意识都没有?”
  何当归伏在软枕上,冷声为自己辩解:“我让他跟我去马家,自有我的道理,我虽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可也不容你一个三岁小娃娃信口污蔑——早两年的时候,我常常觉得廖之远看青儿的眼神太腻人了,不是兄长对妹妹的样子。后来,我还隐约打听出,青儿在京城廖家时也是‘有名的才女’,求亲者也时常有之,不过都被廖之远暗中破坏了,就兄长而言,他的保护欲太盛了。现在他又死了原配夫人,成日价无所事事的闲游,我担心长此以往下去,他会移情到青儿身上,做出什么错事来,才带他去看马家那畸形的一家三口,让他引以为戒,从此打消那样的念头。”
  小孟瑄沉默一会儿,怏怏地说:“就算廖之远的事是我误会了你,可你都没问一问我的意见,就自作主张跟……孟瑄圆房,你是否欠我一个解释?”
  何当归磨牙道:“你别问我,你去问他,孟瑄是什么样的霸王,又急色到什么程度,你该比我清楚才是。”
  小孟瑄还想再跟她分说几句,奈何自感气息渐渐接不上了,意识也涣散成几瓣,他知道这是将要长眠的征兆,最后求道:“别逃,小逸,无论我和他说过或做过什么,伤了你的心,你都别从我们身边逃开。给我时间,或早或晚,我一定会补偿你,我把自己全赔给你。”
  “不稀罕。”何当归“呼啦”拿长发盖住自己的脸。
  “你去签了孟瑄的婚书,伴在他的身边,让他保护你,照顾你,”小孟瑄竭尽全力地咬牙说下去,“他就是我,我本是他,念在素日的情分上,你就依了我罢。”
  何当归不知道小孟瑄的时间已经不多,她翻一个身,鼻子哼哼说:“呿~~他一笔就签了我的和离书,真绝情得可以,我才不签他那一张怪模怪式的婚书,签了也是自欺欺人,不被孟家承认,光哄我玩罢了。如今,我要么剪头发当姑子,要么改嫁给段晓楼,想让我再跳进坑里,凭你们两个欺负,门儿都没有。”
  这一位小孟瑄本就是两个孟瑄融合之时,一点意外事故中挤出来的部分,是本来那个孟瑄的一魂一魄凝结成的产物,因为独独保留了过去三年里,有关何当归的一切记忆,因而非常痴缠,跟心智未开化的小孩子也没甚区别。
  他初时被融合之中的烈火灼伤,变得非常虚弱,所以附在匕首的玄铁刀身上冰镇休养。后来一魂一魄中的一魄相中了冰凉的西湖水,引为疗伤圣地,故带着匕首投湖了;剩下的一魂还是惦记着何当归,于是吸附到廖青儿发髻间的银钗上,一路循着找到了何当归,在强弩之末的尽头,不顾一切地扎进何当归的小腹中,抱成一个气劲晶团,羸弱地龟息休眠。
  谁料想,这时候的何当归刚跟孟瑄在棠木舫上缠绵悱恻了一回,何当归当即陷入昏迷,连睡了两三天,因为睡中娇颜清丽动人,引来了初尝禁果的孟瑄的垂涎,一时难以把持,就不顾一切地在击杀关墨的正义之行的临行前,又临幸了美人一回。
  这下子,却惊醒了何当归腹中的小孟瑄,尽管他明白,现在外面那个抱着小逸又亲又摸的孟瑄,论起来就是他本人,除了自己这倒霉催的被挤出来的一魂一魄,其余的两魂六魄和一副身躯,都已跟坤空间的孟瑄的三魂七魄和一副身躯完全融合了。证据就是,外面的孟瑄在小逸身上起起伏伏的时候,自己这里也感同身受,跟那两魂六魄呼应着快感的交流。魂魄之间本是一体的,就算被不可抗拒的外界因素分开了,彼此还是能联通的。
  可小孟瑄是孩童心智,占有欲非常之强,一想到其他部分的孟瑄都肆意享用了小逸,独自己不能得偿夙愿,立时一腔醋海淹喉,生出了从中作梗的念头。
  于是下一次,等孟瑄又大摇大摆地跑来行使相公权利的时候,业已养足精神的小孟瑄使了个坏,一方面在何当归的耳中控诉她的无情无义、水性杨花,指责她不该在自己“尸骨未寒”的时候就转投“他人”怀抱,婉转承欢;另一方面,他将花径中的滑液收走,叫孟瑄的凶器寸步难行,行不成房。
  谁知,外面的孟瑄也拈了酸,觉得何当归对着乾空间的孟瑄的伤疤发呆,一定是通过自己在怀念他。外面的这个孟瑄,有坤空间孟瑄完整的三魂七魄,因此是坤占主导意识,况且他又独独缺跟何当归的那一段记忆,因此对这名少女从淡淡的喜欢到越来越喜欢,再到生出贪婪之心,想要霸占住她全部的身心,这些都让他变得患得患失,时常冒出嫉妒“前任”孟瑄的念头,觉得美人肯让自己亲近,都是沾了“前任”的光。
  于是两个孟瑄暗暗较劲,里面的不让你行房那个,外面的那个偏偏要行房,自己老婆,当然是想要几遍都随便。弄伤了夹在中间的何当归,外面那个直接行凶的,固然是懊悔得几度想自宫谢罪,里面的小孟瑄,作为此次“血案”的始作俑者,才真正是在心里把自己凌迟了一百遍还不能恕罪。
  他是最了解何当归的人,知道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外面越任你揉搓扁了,心里越凝结成一块连刀斧都凿不开的寒冰,一旦冻住了心,想要再暖化可就难了。
  小孟瑄最怕的就是何当归因此而离开孟瑄,去找那个柔情似水的段晓楼,可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这里苦劝着,何当归那儿却直接开口说了,“要么剪头发当姑子,要么改嫁给段晓楼”。
  听了这话,小孟瑄傻傻当了真,一时五内俱崩,加上之前作法耗尽元气,已不能支撑他再多说什么。流下两滴悔恨的眼泪,他缓缓阖上眼睛进入休眠状态,预计将是最长的一次龟息周期。想到在将来的那段漫长岁月里,何当归就要转投段晓楼的怀抱,当段晓楼的妻子,给段晓楼生十个八个孩子……那些画面叠加在他的神识中,像烈火一样焚烧着他的内脏,他痛苦地呜咽两声,跟清明世界中断了联络。
  何当归还在等待小孟瑄更多安抚和道歉的话,等了半天都没再等着,唤他也没有回应,她只当两个人谈崩了,闷闷地拉起被子蒙头睡去。这一次,棉被蒙得完全不能透气,却没有小孟瑄来过问她的死活了。
  辗转了半夜,小睡了半夜,天色将明的时候,她起床梳洗,对着被小孟瑄揪下来的那缕长发发了一回呆,然后捋好收进荷包中。更衣理妆罢,她下楼吃早点,选了客栈对过的一家窗明几净的粥店,要了一碗皮蛋三丝粥、三根油条。等上粥时,她一抬头就看见斜对过的那家烧面店里,廖之远也是手持一双筷子正襟危坐,等着上面呢。
  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各自转开头,酝酿对食物的憧憬去了。他们彼此都是胸臆之间有城府计算的人,该说的话点到为止就行,也不必用寒暄来攀交情。交情太厚反为不美。
  用过丰盛的早点后,何当归去马家门口逛了一周,还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于是她又转个弯儿,去逛早集的书市去了。廖之远还是像前一日那样,不远不近地跟着,只是见何当归一直埋头看一本书,他生起一点好奇心,也凑过来看她读什么书。
  发现是一本《水经注》,廖之远不由挑眉问道:“水文类的书专业性很强,你能读懂吗?”
  何当归大喇喇地回道:“不敢说十分精通,不过茶余饭后随便钻研过一点,能大致推测出大明水路情况,哪里顺流,哪里逆流,哪里有漩涡风暴,我都大概能说对一点吧。”
  廖之远闻言嗤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要是你能说准一回,我把这厚厚一本书凉拌生吃了。”
  何当归也满面哂笑:“君才是要注意说话口气呢,放出大话来又不吃,堂堂一个大将军,还跟我这小妇人食言不成。我若是说准一回,也不用廖大人你吃书,你只帮我把舅舅找来就行了。好长日子不见,我甚想念他。”
  “这个倒容易,但你得先说对了才行,”廖之远探腰笑问,“要是说的不对,你是否也该领个罚,何小姐?”
  “怎么罚?”何当归从书页中抬起眼皮,睨向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透着一股子阴谋诡计的味道。
  “陪我一夜……”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廖之远无辜地眨动猫眼,温声慢语道:“小姐,至少让我把话说全吧,经过了昨夜之事,我还敢自讨没趣吗?我想说的是,陪我逛一夜的晚市,帮我淘选几件合青儿心意的家具。”他进一步解释道,“我瞧着庐州的田地果然肥沃,地方也富饶,因此想在此处帮她置地办嫁妆。我相中了一座园子,昨日已兑了地契,看着里面有一处很合她住,所以想亲自布置那个房间。”
  ☆、第536章 妹控哥哥放手
  更新时间:2014-01-20
  何当归听后含笑垂头,也不言语,只把手中的书页翻动得沙沙作响,心里的某一处放松下来。在过去一年中,她旁敲侧击地打听到,廖之远“不允许”青儿出嫁,每次一有苗头,他就将之扼杀在摇篮里。
  若是求亲一方的男子是个不习武的文弱书生,那廖之远就有了施展的空间,一番暗箱操作下来,包管让对方后悔曾对廖家小姐萌生过那等天打雷劈的邪念。若是男方足够硬背,譬如青儿前段时间给他挑的“妹夫”高绝,他就无法战而胜之,只能暗中磨牙,并声称要把青儿嫁出去,正在物色人选,打消青儿春情萌动的心,安心在家待嫁,渐渐都待到了快二十岁的年纪上。
  如今何当归也有点上心起青儿的婚事来,担心廖之远又会从中阻挠,故此借马神婆一家的事来刺激他。不知这一夜过去,他想明白了几分,又放开了几分。既然肯帮青儿备嫁妆,那就是已经过了心里那道坎儿,准许青儿出嫁了对吧。
  “小师妹?”廖之远的手搭在她的肩头上,“你发什么愣呢,不是说能预测水文状况么,快测一个给师兄听听。”
  何当归凉了眉眼,抖掉肩膀上的热爪子,冷声道:“廖大人再这么不尊重,我今后可不敢挨着你站了。难道昨日的教训还没领够,今天还想找补点利息?”
  廖之远撤回手,含笑道:“何必绝情至此,师兄只是想恭贺你恢复武功之喜。只是不知用什么法子办到的,能不能跟我讲讲,我回去说给杜尧听,可以帮到他也说不定。”
  原来他发现了她又多出来一身内力的事,何当归暗道自己粗心了,什么都没藏住。可她的内力回来,心想着大约是孟瑄帮了忙,却还没机会求证,于是只好跟廖之远说:“杜尧的事我自有计较,他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认我做了妹子。如今我们是兄妹,廖大人你不过是同僚,怎么也越不过我去,是也不是?”
  廖之远眯眼时,把眼周的笑纹都带出来了,他连连点头道:“这句话很是在理,疏不间亲嘛,难得小师妹你这么通透,让我省心不少,作为奖励,这本《水经注》我买下送给你了。”说着往荷包里找铜板。
  何当归连忙拦他,摇头道:“我只看不买,沉甸甸的拿这个做什么,我又不要考状元!你去给我买个糖人儿玩吧,都是十文钱。”边说,边从书摊边上推走了廖之远,她看这些书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况且她还算过目不忘,记在脑中岂不是更轻便。
  那一回,周菁兰非常急切地来讨要关墨的青蓬船所在的方位,自己当下就想到了《千水集录》,心里立刻有了主意,一个为周菁兰量身打造的陷阱也金灿灿地跃入脑海中。
  《千水集录》是宁王朱权门客李谓的著作,是李谓常年守在江河边上、耗费数十寒暑写成的巨著,里面有大量的第一手资料,记载了从洪武19年到永乐3年中各大河道的天气和水文状况的亿万数据。
  何当归当年囫囵吞枣地肯下那套书,到现在都还能诵出十之六七,于是她回忆水中经纬,就近拣出了一段水下淤泥沉积阻塞、水流风向情况复杂的河段,提笔标注在地图上。也不直接拿给周菁兰,而是丢进垃圾筐,任凭谁爱拾就拾去,这样一来,没有经过中间传递,将来阎王也不能在阴司断她个谋害人命的罪名。
  现在比对着《水经注》一看,果然她没记错,指给周菁兰的那两处明路,以及来往的中间河段上,处处都有大漩涡隐伏,真是一个绝妙的去处。最妙的事,周菁兰欠的是井水里的债,还的也是一江水一条命,而且没有人逼过她,自己已经辞之再四了,她还是巴巴来要……
  “喏,糖人儿来了,”廖之远递上一只麦芽糖浇成的活灵活现的嫦娥抱兔,低声提醒何当归,“别看书了,要看还是付了钱再看吧。方才你大声嚷嚷什么‘只看不买’,人家卖书的人都听见了,亏你好意思的,不见人家盯着你猛瞧。”
  摆书摊的小贩甲听见这话,连忙摆手笑道:“大爷说哪里话,我的书让这位娘子的手摸一回,眼睛看两下,那是它修来的,我想修还不能够呢。”他直瞧这青衣少女是不假,可不是因为她光看不买,而是因为这少女长得比年画里的人还好看,目光一落在她的脸上,就像拔丝山药一样,黏出丝儿了。
  书贩乙一把推开甲,冲何当归二人笑道:“他吃酒烧花了眼,浑说的,娘子甭理他。我们摊上的书每本儿都是十文,娘子你要买,只收七文,何不让你相公买两本有用的,夫妻二人一块儿读?”
  夫妻一块读的书?何当归听得有点儿纳闷,却见书贩乙推荐的那几本所谓“有用”的书,蓝色线封的封皮上,赫然四个红字是《房中秘术》,底下压着的那本,名曰《生男之口诀与心得》……还没等她斥开小贩,廖之远已如获至宝地一把搂走那几本书,咧嘴笑道:“我夫妻二人找的就是这类书,还有没有?我全要了。”
  书贩甲乙心照不宣地交换暧昧眼神,一连串地说着“有有有”,去下面箱子里找去了。何当归羞恼交加,甩手要走,突然有第三双手从她和廖之远中间的缝隙中探进来,拿走了廖之远的爱书,并有声音笑道:“廖少的夫人都仙游了,你夫妻二人还用得着这些书?快别打肿脸充胖子了,还是请你割爱,将这几本书让予我吧。我和我夫人都酷爱读书,也打算要个男孩儿,这些书看上去很实用。”
  何当归回头一看,来抢书的人是孟瑄,后面还跟了一队人高马大的水手,一个个都饥渴地看着书摊上的书,仿佛没吃过早点似的。
  廖之远见了孟瑄,轻浮的笑容淡去,面露忌惮之色,口中却不肯相让:“书是我先定下的,为什么让我割爱?抱歉得很,我甚爱这几本书,不能割让给你,而且七公子你是名门正统的孟家子弟,令尊不会让你读这些书吧?”
  孟瑄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家里原本是不让读的,可近些年我并几个兄弟都太专注于正业,一个孙子都没给家里添,母亲大人因此着了急,正在四处采购此类书籍,预备给我们观摩。可惜一直买不到好的,今天既然见到了,这几本我是非要不可,廖兄就别跟我争了。”
  廖之远笑道:“别的事上,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譬如钱财女人,小爷左手进右手出,新鲜一回就完了,可这一本能指导生男孩儿的书,我家比你家紧缺多了。七公子难道不知我是五代单传,且传到我这里时,父母有心让廖家开枝散叶,故曾给我下过死任务,男孩儿得隔年抱一个,女孩儿数目得小于男孩儿。我正为此发愁不已,今天总算听到了福音,也证明我跟这本书有缘,还请孟老弟高抬贵手。”
  孟瑄面上露出为难之色:“这么巧,我最中意的也是这一本。”他问书贩,《生男之口诀与心得》还有没有多的,答曰只进了这一本。孟瑄冲廖之远抱歉一笑说:“要不还是让给我吧,这本书我急用,等闲时我让书童抄一本给你送去。”
  廖之远坚决不肯:“这本书谁家不急用?我先看见的,合该我先带回去用。”
  “你都没老婆了,你跟谁急用?”对话渐渐有了一丝火药味儿。
  “你管我,就跟你老婆用,你能拿小爷怎么样?”
  孟瑄瞬间被这句话点着了,一拳打向廖之远的鼻子,廖之远第一时间退开,还是被拳风扫出了一道鼻血。他眯起一双危险的猫眼,绷唇道:“你跟我玩儿真的?你确定要承受这么做的后果?”
  孟瑄的笑容中也带着十分怒气,说话时露出两排雪白的齿:“这是我该说的话才对,你抢了台词了。下次你再敢领我夫人买这种书,我拆了你的骨头泡酒。”
  廖之远的袖中飞出两条银链,直袭孟瑄的面门,要报方才的鼻血之仇。孟瑄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他拿一把桐木骨扇接招,格开了两条银链,冷笑道:“这就是你的本事了?学艺未精至此,也敢打她的主意,廖兄你号称‘山猫’,就自以为有九条命了?”
  廖之远大怒,遂把真本事拿出来会他,两人没头没脑地缠斗一处。孟瑄纯属半路插花,看见何当归二人肩并肩地站着买书,误会也就罢了,廖之远对何当归当真半分绮念都没有,可性情似烈火,一点挑衅喂过来他就吃。孟瑄见他真为了书和何当归而拼命,更认定了他跟自己有夺妻之恨,当下毫不手软,专拣那张猫脸招呼。
  两个卖书的小贩,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大念阿弥陀佛、太上老君,不知他们连着三天空场、半本书没卖出去的书摊,今天是走了什么大运,竟然有穿绫罗的大男人为了买本儿七文钱的书而打起来了。另一个曾对何当归说过一句浑话的,现在早吓飞了胆,自扇自己的嘴巴。
  何当归走到台风尾扫不到的角落里,看了一回孟廖二人打架,对这种幼稚行为不作置评,紧一紧披风系带,她又往马家所在的那条街道走去。
  孟瑄的余光瞧见小妻子又跑了,当下抛却已有了一只熊猫眼的山猫,去追何当归的莲花小步,贴在她后面问:“你为什么跟他一块儿买书?你想看书何不跟我说?我看过的书比他多多了!”才一日不见,再看见时,他的冰山小妻子正在跟别的男人共赏房中术的书册!
  何当归听得头大,捏着一串嫦娥糖人儿,冷淡回道:“不看了,你快去赔些钱给那二书贩吧。书摊子都塌掉半边了。”
  “他还送你嫦娥糖人?这是什么意思?谁是嫦娥谁是后羿?”孟瑄不死心,继续挑着刺。
  ☆、第537章 勾人的小妻子
  更新时间:2014-01-20
  何当归丢给他一句“你很无聊”就不再跟他纠缠买书的问题,加快步伐往马家走……孟瑄让随从去赔偿书摊的损失,又交代了一定要把“重要的书”买到手,就急忙随着何当归走了。廖之远从一堆凌乱的书里爬出来,气哼哼地也择路去马家,绕远路跟何当归他们走不同的方向。
  自圆房后,初试云雨的孟瑄欲罢不能,可统共只尝了两回甜头就没了,此刻乍一见着小妻子,只觉得处处娇俏,步步生莲,不绝如缕的幽香勾魂一样勾着他。可自从上次得罪了她,至今还没获得谅解,他也不敢再造次行事、捉着她去无人处享用,只能一路跟在她后面走,灼热的视线追随着她的动作,一双黑眸中聚拢了深沉的觊觎,并张大鼻孔猛嗅她的清冷芬芳,着实将他自己的形象毁得彻底。
  何当归不知道孟瑄的内心这么纠结,她一见了他,立刻想起的是昨夜同样为廖之远而醋意大发的小孟瑄,想到小孟瑄说着说着突然就不理人了,她还十分郁闷,忍不住迁怒眼前的孟瑄,不肯睬他一睬。
  两人默默走过两条街,孟瑄望着身侧人儿纤细的背影,终于抵制不住诱惑,只一眨眼的瞬息,他就闪身来到了她身侧,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她尚未反应过来,就感觉有温热的肌肤贴了过来,脚下却不知是踢着了什么东西,一绊之后失去了平衡。
  “啊!”何当归惊呼一声,不自觉地闭上双眼,人却没有摔跌在地上,而是跌进一双早已在等待着的蓄着力道的臂弯中。她惊喘两下睁开眼睛,发现他正俯视着她,似笑非笑地凝注着她的面庞。“放开我。”她不悦道。单只看他的眼睛,就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看穿他猥琐的心思。
  果然,只听他说道:“娘子,你好狠的心,憋坏了我,对你有何好处?”论起风月手腕,他或许不够娴熟,可论起对此事的执著心,十个也不及他一个。方才可不就是他伸出一只大脚去绊她,故意使她跌进他怀里的。
  何当归整妥褶了皱的衣领,敛眸平静道:“妾已被七爷休弃,并没有必然的义务,爷房里缺人,可另拣好的放进去。街上人来人往的,七爷你也是尊贵体面的人物,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孟瑄立刻领会并曲解了她的意思,收拢双臂,捉住她往巷尾深处奔去。拐了她到没有人的地方,他更肆无忌惮了,先收紧双臂,让她无处可逃,才低下头来缓缓接近她。“”靠近了她雪白的小脸,他没有接触她的肌肤,只用鼻息纠缠她,用低低的声音问:“你没有义务,那你怎么肯同我做那些事?清儿你一定爱上我了,对不对,否则你不会凭我那样对待你。还记得那一晚的情形吗?我想领你复习一回,我最喜欢浴桶中那次。”
  何当归抬掌,用力巴开孟瑄看上去很饿很饿的俊脸,气恼地说:“七爷你可是孟家嫡系子弟,枉读了一世的圣贤文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叫人羞面。”
  孟瑄果然饿极了,握住送上门的小手,舔吻掌心的那一片细致肌肤,眸心黑亮得惊人。他笑道:“就算我是圣贤本人,遇见清儿你,也不能够再做下去。”他眯眼端详两回充满羞恼神色的俏脸,皱眉问,“怎么一夜不见,脸儿瘦了这么多?一定是伤口还疼,影响了休息和用膳!”他下定这样的结论,非要拉着她回船上检视伤口。
  “孟瑄,你够了!”她忍无可忍地叫道,“再这么着,别想我以后还理你。”她拼力要夺回自己的手,可孟瑄既不放手,又控制着力道不弄疼了她,一番纠缠之间,孟瑄眨巴眼睛,无赖地说:“那你先答应,签了我的婚书,我就等晚上再瞧你的伤,也顺便让你瞧瞧我的伤。”
  “你也受伤了?”何当归疑惑地看着孟瑄红光满面的好气色,连声追问,“你哪里受伤了,可吃药、擦药了没有?看大夫了没有?莫不是那两日去杀关墨的时候弄伤的?”
  孟瑄把不安分的小手压在自己的胸口,轻轻说:“就是这里了,这就是我的伤,疼起来比下身厉害多了。下身只是一味涨痛的蠢物,妹妹你不喜欢,我往后约束它安守本分,只听妹妹的召唤来侍寝。可胸膛里面的这道伤,我也无能为力,只要眼里一瞧不见你,它就慌慌的跳,连左右眼皮也跟着一起跳,手脚还时不时发冷发颤,胸闷气短。妹妹医术高明,帮我断一断,我这个病还有没有救,吃什么药能好。”
  何当归听完垂下头,仍拿回自己的手来,举步往巷子外走去。孟瑄追着问:“怎么说?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只得罪了妹妹一次,你就判我死刑,那我死也不瞑目。何况段晓楼和熠迢的事是我亲见,你生我气之前何不反省一下?”
  “你的病不是什么绝症,再寻别个女子来治伤治病就行了,不用单对着我抱怨。”何当归加快步伐,口噙冷笑说,“熠迢熠迢,七爷是嫌我身上的脏水还不够多,又来泼我一盆。熠迢不是你特派来保护我的吗,我就差遣过他一回,让他帮忙找金甲银乙,至今没再劳动过第二回。不知你亲眼见过什么,我也想亲眼见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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